艾米蹬着高跟鞋一路小跑上前,迎着谭宗明进入电梯,保镖们紧随其后,电梯门缓缓闭合,大堂内凝滞的压力才缓和下来。
谭宗明大驾亲临安迪的办公室。
安迪手边一瓶冰矿泉水,指挥若定,整个楼层的人都被她那只中心机房一般的大脑卷裹着运行,她那机械般冰冷规则的大脑,何以在工作中有着强大的赌性与疯狂的决策,似乎很矛盾。
弄清安迪的身世后,才知道是上帝之手的安排。
安迪忙了一阵子,一手叉着腰,直直地站在窗边,一手给自己猛灌了一口冰水,做几下深呼吸,再猛喝一口水,再做深呼吸……
谭宗明知道安迪总是在烦躁时用喝水和深呼吸控制情绪。
但今天他劝解她:“安迪,有时候七情六欲发作一下并无不可。”
安迪听到意料之外的声音,转身后有些惊讶:“老谭?你怎么来了。”
谭宗明玩笑道:“我来取我的车。”
安迪想起自己昨天乱发神经的场景,也笑了:“sorry,今天事出紧急,你也不差这一台车呀。”
见到谭宗明,安迪焦虑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他的存在仿佛就是一种强大而沉稳的力量,无声地影响周围的一切。
谭宗明说:“车上有个围巾——”
“哦!放在副驾的红色小熊,我看到了,这种可爱的小玩意儿想也知道是关关的,她以前床头都放个巴塞罗那熊……我早上已经拿给她了。”
谭宗明略略点头,道:“现在的情况有赵瑞龙的推波助澜,是在打舆论战。”
问题如果聚焦在公司,会影响股价,赵瑞龙他自己就是公司的大股东,利益直接受损。如果把矛盾集中在安迪身上,那压力就转移给了关雎尔,还能搞掉一个她的亲信,何乐不而不为。
安迪想明白了,但还是说:“刘思明的事情,多少和我有点关系,刘思明的亲属就在楼下,我正准备下楼去,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是你的压迫导致他猝死,还是归结为公司工作体制的过失?你现在过去,只会让家属的情绪更加失控,甚至全部迁怒于你。”
安迪眉心微皱,显然很犹豫:“可是都已经这样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盲目的慈悲会让人迷失,事情越是复杂,你就越应该保全自己。安迪,你不管遇到什么,一贯喜欢讲事实,越挫越勇,不惜玉碎,但你要明白,有时候是没办法讲道理的,”谭宗明的语气温和,态度却是不容置疑,“这件事应该由公司出面处理。”
由公司出面处理,而能代表公司的,是公司董事长。
——站在安迪办公室门外的关雎尔听到这样一句,觉得自己被点名了。
她也是来劝解安迪千万不要回应的,没想到谭宗明快她一步。
关雎尔又想,以安迪的性格,可能也只有谭宗明能劝得住她。
关雎尔不知道她是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转身走掉比较好,还是该进去打个招呼。
她突然有点茫然。
于她而言,今日也是炼狱般的煎熬。
根据她和孟总签的对赌协议,股价下跌就是赔钱,今天股价跌5%,她对孟总的浮亏就是将近一个亿,更别提那10%的年化收益。
而且现在是京城投股权转让的最后关头,公司的股价更是至关重要。
孟总也来电警告她尽快平息舆论,解决风波,这关乎协议转让能否继续。
但其他人无需知道这些,这是身为公司董事长应该承担的。
关雎尔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敲了敲半开着的玻璃门。
还是不要有误解,误解滋生不信任。
进了办公室,面对安迪和谭宗明,她又后悔自己的莽撞。
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下午3点,今日股市已收市。
关雎尔故作轻松道:“年前最后一个交易日结束了,接下来就放假了,我们还有一段时间,足够打舆论战。现在网络热点很多,一般事情讨论两三天就过去了。”
吴照已经找了公关公司来对冲舆论。
公关公司给出的策略,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共沉沦”,拉所有人下水:工作压力大、长期高负荷是由行业性质决定的、是系统性问题;而猝死是个人身体原因,是意外事件,不能归咎于某家公司或某个人。
于是公关公司找媒体发了许多中性的通稿:
“金融行业再现员工猝死事件”
“惋惜!又一金融高管猝死!”
“金融、互联网打工人亚健康令人担忧”
“盘点猝死率最高的行业TOP10”
关雎尔离开办公室后,安迪感慨:“关关是真的成熟了许多……但我还是觉得让吴照出面比较好,本来董事会秘书就是要应付媒体、处理舆论的。”
望着关雎尔离开的背影,谭宗明道:“基于政治手段和利益平衡的权治,虽然能迅速实现集权的目标,但稳固性不如源自于领袖个人能力和魄力的统治。”
他的声音沉冷,安迪从他脸上也读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即便是对她这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