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尔疲惫困乏,靠着廊柱坐在亭中,手上带着一串沉香手串,大把大把地往湖里撒鱼食。
锦鲤们纷纷聚集在亭下的水面,争相涌出水面吃食,感谢大自然的恩赐。
她心中失落,又觉得狼狈,但也庆幸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差点沦为自作多情的笑柄。
她稍微有点理解了执慧说的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情绪。
此刻,她甚至是在品味悲伤了,而且,觉得悲伤的自己似乎也还不错。
悲伤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听见谭宗明说:“咖啡……很难喝。”
关雎尔撒鱼食的手一抖,抬头就发现谭宗明站在她面前。
她默了一默,问:“是和星巴克这种连锁店比,还是和精品咖啡比?”
谭宗明平时喝的咖啡一定是最好的精品咖啡,与商业豆不可同日而语。
他勾了勾唇角:“你的投资没了。”
关雎尔顾不得其他,只能承认她就是长毛怪了,辩解道:“是我做咖啡的技术问题!改天让我们的店员,哦不,让邱莹莹给你做一杯。”
谭宗明不置可否,坐在了她身旁:“这些锦鲤是爷爷的宝贝,每条都有名字,小心别把他们撑死。”
关雎尔哦了一声,停下抛洒的动作,低着头,仔细折着装鱼食的牛皮纸袋封口,把纸袋封上。
他的声音低沉和缓:“那天,你想和我说什么?”
关雎尔沉默了会儿,终于折好了鱼食纸袋,放在一边,说:“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我需要消化一下,过完年再说吧。”
她起身道:“外面太冷了,我要回去啦。”
他们之间,一直是谭宗明先转身离开。
谭宗明看着关雎尔的背影,神色微怔,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那究竟是什么,他却也没有抓住。
他看了眼她留下的小半袋鱼食,拿起纸袋再次打开,慢悠悠地往水中撒着鱼食。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那天在翻雪园中,她小心翼翼地想和他牵手却又犹豫不敢的样子。
那时他应该握住她的手。
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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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条锦鲤被发现在水中翻肚皮之时,嫌疑人关雎尔已独自从德国的GP小镇出发,踏上了登楚格峰的旅程。
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启程的,也许和那天踏入寒溪寺一样:来都来了,订都订了。
这样也算有始有终。
搭乘齿轨列车穿越山林和冰原到达冰河平台,随后转乘冰河缆车,便可直达2962米的德国第一高峰楚格峰。
今日天气预报不好,气温是零下15度,但还是有不少游客。
关雎尔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意外混入了一个大学生滑雪团队,和一群拿着雪具的学生们挤在大缆车中,学生们唱着歌,气氛欢快。
随着缆车的上升,四周的景色变得越来越壮观,巨大的沉积岩山脉怪石嶙峋,覆盖着皑皑白雪,山下的艾布湖如同一块嵌在平原上的蓝宝石。
抵达楚格峰顶的观景平台后,她与学生们道别。
滑雪者们要去雪道滑雪,而她的终点站隐秘在峰顶的一侧,离还有七八百米路程。
站在雪山之巅,仿佛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阳光洒在雪地上,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辉,关雎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冷空气顿时充满了胸腔,仿佛消除了她所有的疲惫与杂念。
她踏着积雪,沿着山脊而行。
雪山上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白雾弥漫,一阵大雪飘落,寒风刮得更加凛冽。
风雪交加中,关雎尔的视线逐渐模糊。
她裹紧了羽绒服,已经到半途了,她不知该返程还是坚持到木屋。
她拿出手机来看导航,迷茫之中,不甚踩空。
顺着山脊滚落而下,惊恐之中,她最终摔进了一个隐藏在积雪下的冰洞中。
关雎尔回过神来,只觉浑身剧痛。
她躺在洞中向上看,冰洞约莫有三四米深,四周的冰壁反射着苍白的光芒,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
她遍寻不见自己的手机,意识到手机可能是掉在了外面。
这条路线,只有去木屋的人会走。
木屋虽然是一栋别墅,但每日只接待一个预订,所以今天这条路上只有她。
这里与世隔绝。
关雎尔静静地躺着,彻骨的寒意从未如此贴近过她,无情地侵蚀着她的意志。
玛格丽特花和下下签都没有错,她不该来的。
但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也许这是一场命运的考验,将她从绝望中引领出来的考验。
没关系,她可以克服的。
她忍着剧痛艰难地站了起来,望着上方的洞口,将头上的围巾摘下,用尽全力向上抛了几次,终于抛出了洞口。
她祈祷有人能看见这显眼的红色。
随后她又脱掉了手套,试图攀爬冰壁。
但冰壁实在是太滑了,根本无处着力,她努力了许久,手指冻得几乎已经僵硬,最终摔回了洞中。
她的思维变得混沌,意识模糊地想,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