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距离她的眼睛只有一节手指那么近。
曲随风什么都看不见,全靠听觉捕捉信息。
比如,就在几秒前,她面前快速经过了一辆担架床。
再比如,她身边有人窃窃私语——
“卧槽,这什么情况?”
“妈呀,手都断了,这太吓人了。”
“这不是儿科的刘医生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从儿科那边过来,听说是被病人家属砍的,当时他还在给别的小孩儿看病,那个人进去一句话没说掏出菜刀就把他砍了。”
“那孩子不得吓疯了。”
“唉,造孽啊,刘医生可是儿科最好的医生了,前段时间才帮我家小孙子做了手术。”
曲随风脑子里立刻闪出两个字:医闹。
随着滚轮声音渐小,走廊上很快恢复了平静。
不过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更何况这里的人刚刚才见证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
她抬眼偷偷打量崔承硕的脸色,只见他耷拉着眼皮,神色平静,似乎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气氛莫名变得沉闷,他不说话,曲随风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闭上嘴,专心走路。
路过儿科门诊时,曲随风朝里看了眼,办公室内被弄得一团乱,地上还有一滩没处理完的血迹。
还有几个警察在处理后续事宜。
在急诊骨科看病的人很多,曲随风坐在椅子上等着叫号,坐在她旁边的两个中年大叔也在讨论这件事。
“是那个医生把人家孩子给治死了,人家长都疯了。”
“怎么可能会治死呢,什么情况?”
“好像说是小孩儿本来是普通的肚子疼,医生非说是肿瘤,要动手术,结果把人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害死了。”
“唉,现在的医生,唯利是图,心都黑着呢,有几个真的把病人当回事儿的,一切向钱看呦。”
崔承硕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右手在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听到这些话,很不屑地嗤笑了声。
那两个大叔对视一眼,闭上了嘴。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曲随风拿出手机打游戏。她玩之前问过崔承硕,但他情绪不对,不想玩。
曲随风也挺理解的。
任哪一个医学生听了这些侮辱职业尊严的话都高兴不起来,更何况他亲眼见到了那个可以称得上是他前辈的人被砍后的惨状。
这人没有跳起来开骂已经不错了。
他现在肯定在默默地重塑自己的价值观。
曲随风认为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于是闭麦,安静地打自己的游戏。
第三把游戏结束,她抬眼看了下门口墙壁上的小屏幕,到她前一个了,她收起手机,乖乖地等着。
几分钟后,聊天的其中一个大叔推门出来,脸上容光焕发,关门前还在对里面的医生说谢谢。
见此情景,曲随风也很想模仿崔承硕那股劲头不屑地冷笑,但她气势弱,杀伤力不足。
这时广播叫到了她的名字,崔承硕站起来扶着她进去。
医生简单检查了下,然后开了检查单,让她先去拍个片子。
这一通折腾下来,曲随风觉得脚踝更疼了。
幸运的是没有骨折,软组织挫伤,不是很严重,医生开了点儿外敷的药,让她回去买个护踝带上。
“回去还要注意冰敷,保险起见,3-4周后回来复查,期间最好不要长时间用左脚。”
谢过医生,两个人走出办公室,在医院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回学校的路上,曲随风思考着接下来一个月该怎么过。
崔承硕也全程沉默,撑着下巴看风景。
到了宿舍楼下,分别前,他叫住曲随风。
“怎么了?”
“咳!”崔承硕轻咳一声,像是下了一个重大决定般开口,“我想了想,你自己在宿舍不行,你来我家住几天吧,你受伤也有我的责任,我得负责。”
“!!”曲随风眼睛一点点瞪大。
“你可别多想啊,我也知道这样确实不合适。”他解释:“当然,如果你能找个可以回来照顾你的人也行。”
“……”
就是因为找不到,她才苦恼。
她路上也是在愁这件事。
林涵去了三亚,姚辞也和家人去了国外,没人能来。
宿舍楼里没有电梯,而且她们宿舍都是上床下桌的规格,单论哪一样都够要她命的。
但是去他家……
更不行。
“我一个人住,家里除了我就剩两只猫,我爸妈平时也很少过来。”崔承硕也懂她的困扰,耐着性子解释,试图瓦解她的心理防线,“而且你总不能一直吃泡面吧,没有营养,你没听医生说的话吗,你可是伤号,饮食上面要多注意。”
“……”
这人有读心术吗?
她在车上真的有想过囤两箱泡面,这样她就不用每天为了吃饭爬上爬下。
“我家次卧挺大的,有独立卫浴,你考虑考虑呗。”他还在循循善诱。
曲随风认真分析了一下利弊,最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