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两银票摆在同一张八仙桌上,四个人围坐一团,紧皱着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施法做功。
“哎,这钱生的容易,我有些不安心,阿宝啊,你这不是从大厨那学来的吗?这,不经人同意卖给他人合适吗?”
两个菜卖这么贵,不就是这样那样简简单单做一下吗?
陆母眼馋这七十两,但也图个安心,自家儿子要是偷卖人师傅的菜谱,可就不厚道了。
“娘,你放心,这些菜并非偷师所为,不会有牢狱之灾。”
追根溯源,要问谁创造了这些菜还真不好说,只能说是集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他无非是借了后世的光,搬运至它们记载的历史前。
“那就好,那就好。”
陆一鸣出征前,家里的顶梁柱是陆父,这一点毋庸置疑,一鸣回来后,这几日的行为做派陆父看在眼里,只需用四个字概括:刮目相看。
十六岁的一鸣,只会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木讷又稚嫩。
二十一的一鸣,主意大,稳重老练,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已然能挑起整个家的重担,他既欣慰又心疼,能成长至此,必是受了不少苦。
“这七十两你作何打算?”
过惯了贫苦生活的一家子突然横生一笔钱,霎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想法简单,拿其中几两做日常开销用,其余的踏踏实实存入钱庄,还能收些利息,安稳些便好。
年轻人的想法不同,一鸣要是有他用,他们也会支持。
陆一鸣暂无其他想法,刚要开口,突然想起之前下雨时滴落的水:“我想将屋子整顿一番,最好能新造一座。”
农家盖房,花销不会太大,他预算三十两。
这里的房屋风格太过简陋,之前是没钱去管它,现在既然无急用之处,那将这些银两用来盖房子在合适不过。
这纯天然的泥草和泥地,一旦下雨,简直是人间噩梦。
走路时泥巴赖上鞋底,非要和它走天下,吃饭时大自然的馈赠也不少,见人没有汤水,特意在屋顶聚集给你浇一勺。
其他三人虽然觉得这屋子没什么不好,但既然一鸣提起,那便按照他的来。
陆一鸣学的是计算机,课外接过不少房屋建模的单子,脑海中早已形成各种样式的架构图,这会儿只需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便可。
设计图由陆一鸣操刀自制,建造房屋的工程不小,要是简单的建一座房倒是花不了多少功夫,精益求精,既然做了,那么新房夏日避暑和冬日御寒就得考虑在内。
说做就做,这一忙便是从下午直至深夜。
小家伙坐在他的身旁,时不时替他僵硬的肩膀捶一捶。
这图纸越画越精致,裴星精神得很,一点儿都不犯困,这会儿终于完工了,他正一脸崇拜地望着他,嘴唇因震惊而微张,陆一鸣心情舒畅,心中暗自得意。
“呼——夫君太厉害了!”
裴星一激动,声音止不住拔高,说完后瞬间捂住嘴巴,大眼转动一圈,生怕吵着隔壁已经入睡的长辈。
陆一鸣被裴星的夸赞和表情取悦道,但面上还是轻飘飘地说:“行了,洗洗睡吧。”
设计图是完成了,动工还得等秋收之后,等村里人打谷结束,才能招到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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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村里人算是倾巢出动,赶着收捆晒干的稻谷,拿回家去打。
“星哥儿!”
熟悉的声音响起,裴星赶紧从忙碌的捆稻中抬起头,欣喜地朝着声音方向转过头去:“树哥儿!你回来了?!”
来人挺着大肚子,大老远就朝裴星挥手。
树哥儿姓黎,单名一个树,与宋大娘家只有一墙之隔。
当初嫁到五河村,裴星遇到胡搅蛮缠的宋大娘,还是与他同岁的树哥儿看不过,出面替他解围。
树哥儿活泼,不擅长针线活,经常来请教他,他受欺负,树哥儿挺身而出,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去年十一月,满十六的树哥儿嫁给镇上的一名商户,两家是娃娃亲,过年回来见树哥儿面色红润,想来是日子美满,裴星是真心替对方高兴。
今年年初时,树哥儿还同他说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这会儿回村,瞧这肚子形状,怕是开春不久便有了。
“星哥儿,想死我了!”树哥儿一把拥住裴星,后者小心翼翼避开他圆鼓鼓的肚子,生怕磕着碰着。
这相拥的姿势,陆一鸣只看一眼,视线聚焦黎树放在裴星背后的两只手,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良久,他收回视线,越过黎树的肩膀,看向一旁护着黎树的男子,后者对他点头致意。
“几个月啦?”
裴星的手不敢触碰这肚皮,生怕他一不小心戳破了气,对方表演个当场卸货。
“六个月不到,下月中旬临盆。”
哥儿生育一般七月即可,少受三个月苦难,多增生产风险,在这医疗技术水平低下的朝代,难产去世的不在少数。
“恭喜!树哥儿马上就当爹爹啦!”
想起什么,裴星小声凑近对方耳边:“上回你说的话本,能否……能否借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