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阿爹性子软实则刚烈的很,一旦认定了某件事,便不会再回头,和离这件事也是。
他拒绝当传话人:“阿爹如今日子过得美满,并不想再重蹈覆辙。”
裴父似是不相信这番话,阿清是爱他的,不会听闻他身子不适而不管他,只要阿星将话传到,阿清一定会来。
他有些固执地说:“阿星,你说阿父知道错了,现在生病了,想见他一面……”
当初徐二娘针对阿爹时,父亲不曾为阿爹辩驳过一句,如今这般假装深情又是惺惺作态给谁看?
裴星打断裴父的话:“我今日来是听闻阿父重病床前,前来探望,如若父亲好些了,那我便放心回去,如若父亲觉得难受万分,我去给父亲找个大夫来。”
“阿星……”裴父还沉浸在自我感动中,“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当年将你卖给陆家,但当年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是饥荒闹人,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不能让一大家子跟着你一起饿死吧?况且陆家并未亏待你,我这也算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
什么叫跟着他一起饿死?
他活又少干吗?每天起早贪黑,为的就是证明自己是家中有用之人。
饥荒那时候饭也只有一天一顿,有时候两天一顿,每天省吃俭用,为的就是怕自己拖累一家人,害怕自己被卖,结果父亲竟认为这是做了一件善事。
在父亲眼里,哥儿和女儿便是用来卖钱的?
明明小时候,父亲对他这般疼爱,怎会变化如此之大,当真是钱财熏人心吗?
幸好遇到夫君,如果……
他忍不住颤抖,随后再也抑制不住积聚已久的愤怒:“原来阿父是如此看待这事的,那如果当年买我的人家不是陆家,而是像徐大一样的人家呢?”
“我是否要像村尾那家的平哥儿一样,给人当牛做马,最后因为害怕被卖入窑子而跳河自杀,死后还要落得个水性杨花的名号?”
“还是像栗哥儿一样,一斗米送进了那地痞无赖家,打死了还能当做口粮来解决饥荒?”
裴星真的是气急了,因为身旁有着人撑腰,大胆地将曾经不敢说的恐惧倾倒出,就连刚懂事不久的裴聪听闻这些也吓得直打哆嗦。
夫郎的话咄咄逼人,从来没和人争吵过的人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一句,只会将自己的委屈尽数抖露出来,一想到夫郎曾经如此害怕,陆一鸣只感觉无边的心疼。
他感觉裴星握着他的手有些紧,悄悄用大拇指安抚他的不安,仿佛在说已经过去了。
裴星渐渐平复,见裴父半躺在床上仍觉得自己没错时,他真的心寒。
这些委屈对父亲来说并不重要,他也不会因此而觉得愧疚,反倒是觉得自己嫁了个好人家,能挣更多钱给裴家。
“阿父,其实早就想将我卖掉吧?”他问出一直以来想问的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裴父。
一语道出了裴父的心思,对方声音陡然拔高,颇有些恼羞成怒:“裴星!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裴星没有错过他的每一个反应,父亲每次都是这样,心虚便会有这番举动,仿佛能通过这种方式震慑,让对方相信他的话,但其实不知,这反倒是一种撒谎的表现。
裴星呼吸一滞,之前只不过是猜想,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的脸色比哭还难看,父亲一直都没变,想的永远只是他自己,那今日这事是否也是父亲默许裴聪做的?
“断亲吧。”陆一鸣对着裴父说道,这事不能裴星亲自说,倒是名义上买了裴星的陆一鸣有这个资格。
古代十分注重廉孝,就算是分家和断亲也得是长辈来开这口,但裴星不一样,当年裴星嫁过来时,算是半买半娶,有找两村的里正见证,陆父与裴父签了卖身契,只不过是按照婚礼的习俗将人娶回去。
这事裴星被蒙在鼓里,陆一鸣也是冬至重新拜了堂后被告知。
买人前两家人家并不熟悉,自然要进行书面保证,陆父陆母也得留个心眼,万一儿子当年在边境没回来,人跑了怎么办?
后来陆父陆母见裴星乖巧,当做自己的哥儿来养,根本不会主动提这件伤心事,裴星自然而然的以为这不过是嫁了人,改了户籍,并非真正意义上官府盖章的买卖。
其实,那纸契约按下手印时,裴星便已经与裴家断了关系。
裴父早已忘记那纸契约,当日陆一鸣能够回门,这就说明是认可这桩婚事的,怎么能说是卖人呢?
况且他也不想失去陆家这一助力,他有些着急地说道:“贤婿说笑了,这无缘无故,为何要断亲?”
陆一鸣见裴星虽有些震惊他提出的事,但并未反驳,甚至有些理解阿爹当时是抱着怎样失望的心情提出和离的话语。
“岳父,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唤这一声,谢谢你将小星带到这个世上,将他养大,带到我的面前。”
“小星从没说过您一句不好的话,甚至可以说一直将您当成好父亲的标杆,但是就这两次的接触看,我并未见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