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由远而近响起,最终停在裴星的耳边。
裴星的呼吸一滞,还是忍不住手心出汗。
中年人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这不会死了吧?”
另一个人也靠近裴星,语气听不出波澜:“用了一天的剂量,暂时死不了。”
中年人抬脚踢了踢裴星的手臂,对面前人说道:“别弄死了,我还想看见陆一鸣痛苦的表情。”
“遵命。”
一个人的脚步远离,而另一个人缓缓蹲下,靠近裴星,在黑暗中嗤笑一声。
“可怜的哥儿,怪就怪自己嫁了一个好夫君吧。”
他边说边拿出匕首,朝着人的脸上慢慢靠近,就在这人的匕首即将碰到裴星眼睛时,刀下的人睁开双眼,头往边上偏,一手摁住对方的手腕关节,另一手往抬拳揍向人的耳朵。
然而裴星的力气并未完全恢复,能缓解迷药也是多亏了小苗分枝的功劳,这力道不足以将撂倒在地,况且听到动静的中年人再次折回。
腹背受敌!
到底是通过残酷训练培养出来刺杀用的影子,这人很快反应过来,想掐裴星的脖子,然而比他更快的是一根从背后冒出来的绳子,紧紧圈着他的脖子,往后拽。
微弱的月光洒在他的面上,他搁置在脖子前的双手拉着绳子拼命挣扎,脸色涨红铁青,像是要被活活勒死。
裴星这会儿看清了,这哪是什么绳子,这是一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藤蔓!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一样,死死勒住人的脖子,还有半截尖叶戳进对方的血管,他亲眼看见人慢慢脱力倒地。
面带钟馗面具的中年人靠近,裴星已经拿上了刚才掉落在地的匕首,警惕地看着来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藤蔓从倒地的人身上抽离,一点点爬上裴星的肩膀,支起上半身,虽然没有眼睛,但中年人总觉得这是在看他。
裴星现在心跳如雷,他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根本无法像平日里同夫君练习那样镇定自若,这会儿也就表面强撑着,紧紧咬着牙齿,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这事他也回答不了,这藤蔓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越看越像是夫君送给他的草镯子?!
还没等裴星想出个所以然,巷子口又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影一晃而过,像是他的错觉。
一株比裴星身上更粗壮的藤蔓将中年人钉在墙上,一道人影向他靠近,打落他的面具,而他也看清了来人的面孔。
是他们口中的陆一鸣!正眼神晦暗地盯着他!
“鬼啊!!!”
一声尖锐的恐惧声穿透喧闹的街巷,传进紧跟在陆一鸣身后的人耳里,他们朝着声音的来源快步赶来。
陆一鸣抱着不知具体情况如何的夫郎站在一旁看着蜷缩在巷子尽头的人,神情漠然,像是无情的审判官。
冯廷玑打着灯笼照亮披头散发人的脸,看清两人的脸,这不是县丞和给他送花的人吗?
他震惊的同时愤怒又涌上心头,原来这一切竟然是县丞搞的鬼?!
这人想干什么?他与县丞无冤无仇,除了同他儿子有些小过节,但不足以让对方想取他的性命!
难道说是爹的原因?
冯廷玑心思拐了七八道弯,也没想出个因果关系,倒是对陆一鸣的手段有些心惊。
看着两人的模样活像是真的见鬼了,原本还以为这两人在装疯卖傻,然而现在是确信这两人是真的疯了,逮着人就疯癫地说着有鬼。
他们刚才也就慢对方半刻钟左右,不知道陆一鸣短时间内对他们做了什么,竟让人这么害怕。
好好的一个县丞和县丞的属下,现在竟然在巷子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使劲挠自己的脸,一条条猩红的爪印布满整张脸,他们才看着像是鬼。
他们看向陆一鸣的眼神带着审视和微恐。
出了这事儿,他们也没心思再逛元宵灯会,陆一鸣抱着有些颤抖的裴星,直接在镇上的客栈开了一间房。
“没事了,别害怕。”
陆一鸣轻轻拍打他的身体,企图以这种方式安抚怀中的人。
躺在夫君怀里,裴星早已镇定下来,他不是因为经历这些而害怕,而是……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手上的草镯子上,就算小苗没有眼睛,也被这长久地注视看得浑身不自在。
它思前想后,没放过一处细节,它应该没闯祸吧?
沉默的气氛在蔓延,陆一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裴星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点点抬起头,伸手用指腹临摹他的脸,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他的神情从复杂转而渐渐镇定,原本该是温馨的场景,然而今日这般沉默却让陆一鸣有些紧张。
从眼角到唇瓣,裴星停下动作,直视陆一鸣的眼睛。
他缓缓起口,用干净而清冽的声音说道:“夫君,是妖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