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雪场白茫茫的，给视觉带来一种冲击力，地上堆积的厚雪被压出条条的痕迹，放眼往去，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交织的云雾朦胧，像给山戴着轻薄的丝巾。
擦肩而过的人带起肩膀的风，纬度高，这边的空气冷瑟。
盛瑶艰难的踏出第一步，脚下犹如灌上铅，死死地抓住她。
她试图用滑雪杆撑着滑几下，才迈出一米，重心倾斜，身子直直的向后栽去。
“啊——”
还好提前有拿乌龟垫，垫着屁股，不然就开门即灾难。
周纪淮这会搞完滑雪板，一抬头，瞧见女生摔下去的惨样，给他看乐了，走上前拉了盛瑶一把：“滑雪就这样，不吃点苦头，休想学会。”
他像个资历极深的老教师，教着一问三不知的小白。
盛瑶红着脸，搭上他的手，借力站起来，窘迫说：“我之前学过滑板，想着这两种应该差不多，就没怎么做功课——”
要是早知道是周纪淮教她，她敢肯定，至少不会摔得像今天这么容易。
周纪淮找了处人人比较少的位置，他解释说：“滑雪跟滑板，使用的技巧、动作不同，着力点也就是重心也不相同。滑雪的重心是身体向前，保持斜线，幅度改变速度。像你学双板第一步，先适应板子在你脚下的感觉，然后在练平衡，之后就是技巧。”
“就拿平衡举例。练什么先要找到感觉，滑雪也有滑雪感，可以是手感，脑感等一些奇葩的，这个感觉一找到，说明你离学会也不远了。”周纪淮腾出位置，颔首傍边的几米斜坡，“话不多说，实践才是真理。看到了吗，从这里滑下去。”
盛瑶握紧手里的手杖，插在雪里，一用力，随着重力滑到了平地上。她落平是踉跄的下来的，跌跌撞撞，还是在落地的最后一秒，摔在了地上。
理论她听懂了，实践上手就废了。
盛瑶赶忙用手杖撑着站起来，相比较她困难的模样，周纪淮这边就轻松的不能再轻松了。
周纪淮滑板不和她一样，是单板，下落的干脆利落。
他滑倒她身边才停下，雪被板一挡，霎时就溅在了空中。视线也在这一秒交汇定格，男人嘴角弧度上扬，笑得肆意张狂，这张脸与学生时代的少年重合，竟能再次透过它，窥伺他的少年风采。
盛瑶从前只敢在电视机前看他滑雪时的姿态，早年的标清电视像蒙上纱布，五官拢在一起，只有凭借身形，发现他在那个位置，然后假意不经意的追随熟悉身影。
当标清换成高清，再到超清，她再也没有在体育频道上，找到过他。
曾经焦急、病急乱投医的在网上搜寻关于他的消息，但他似人间蒸发，再见已是当今。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不滑雪了，明明你滑的那么好。
“找到平衡感没？”周纪淮收起笑，问她。
盛瑶激灵回过神，就一次，她怎么可能找到感觉？
“没有，摔倒是摔出了经验。”她挖苦道。
周纪淮猜到了答案，向后甩手：“多练，多摔，多滑。滑多了感觉就来了，我在旁边看着你滑。知道怎么减速刹车吗？”
盛瑶摇头。
“两只脚向内推，要是反应不过来，就坐下，腿朝左边压或者右边都可以。” 周纪淮还想继续说些别的，突然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应了句，对她道：“你练完就去前面找我，我很快就来。”
语毕，他就匆匆地走了。
盛瑶看他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不是说好在旁边看嘛，远程观看？
“纪淮，那人谁啊？新任女友，还是暧昧对象？看起来关系不一般嘛。”扛着摄影设备的叶其政贱兮兮的贴近他，眯起眼打趣道。
周纪淮冷哼一声，拦住他伸过来的手，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让人没有继续吃瓜的好奇心：”学生，别乱想。”
“看出来了，你确实对人家没非分之想。可人家就不一定了，说不定偷偷喜欢你嘞。”在周纪淮要变脸的前一秒，叶其政闪身一下就溜了。
“······”
德行。
周纪淮在短视频上，是滑雪博主，内容简单，差不多是秀几个技能，滑一场雪。
拍完到结束没有卡壳，基本是一遍过，拍完素材，就是叶其政剪辑的事了。
“还要处理脸吗？我看你视频底下的评论，清一色的叫你露脸，否则就取关。”叶其政瞧着相机的视频，对他说，“你就真不想重回巅峰吗？”
周纪淮没有言传，冷着个脸，眼神阴郁，眉眼间透着严重的戾气。他极少数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除非有人触碰了他的逆鳞。
时间过了大概有三四年了吧，时间久到他们以为他会忘记那根倒刺，但在提及时，发现倒刺没有除去，反而越往深处长了。
叶其政后悔说出这句话，试图拉回话碴子：“呸呸呸，我瞎说的，不要放在心上。剪完视频我就发你手机上，记得查收！”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逃跑这个方法百用不厌。
周纪淮将视线移到腿上，沉闷不语的看了许久，双腿渐渐的发软，直到站起来的力气也消失了。
他患有大腿永久性骨损伤，不能剧烈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