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可为苍生求得甘露。故而他册封宋曦为“雩泽公主”,翌日便要前往青阳宫为苍生祈福九日,斋戒沐浴后,代天子向天祈雨。
“雩泽”二字非县非郡,空有封号,没有食邑。字面的含义太过显白,圣人连半分体面都没有给她留下。
困扰宋曦多日的疑惑总算有了答案,她心中悬着的大石也重重落在了地上,砸出一片废墟。
圣人极尽奢靡地为宋曦举办及笄之礼,实则是要向天下人彰显他对这个女儿的宠爱。
毕竟宋曦在宫中究竟得不得宠,外人怎会知道?旁人只会想到圣人耗费数万银钱,只为一场及笄礼,这又怎么不算宠不算爱呢?
而西王母入梦这番说辞,便是让宋曦能够名正言顺地替天子祈雨。加之还有一个新封的张天师在旁虚张声势,百姓只会更加相信宋曦是“天选之人”。
如此铺垫,若是祈雨成功,宋曦自然大功一件。可若失败,那必然是因为她没有诚心相求,亵渎了神灵。
届时,圣人不必再下什么“罪己诏”,将她推出去杀了,给百姓泄愤便是。毕竟圣人为了苍生,亲手斩杀了心爱的女儿,这还不够吗?
宋曦从不信鬼神之说,她始终认为祈雨一事是无稽之谈。便是有那侥幸成功的,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所以此行,她必然九死一生,甚至连乔才人都会受到牵连。
倘若她们都不在了,这世上还有谁会为乔家奔走?
乔家满门忠烈,蒙受污名却无人平反,最终只能落得遗臭万年的下场,宋曦如何能不恨?
能想到祸水东引这条毒计,也难怪张天师可以成为圣人跟前的红人。
如此想来,之前那十几个术士死得实在冤枉。圣人根本不在意他们到底能不能祈雨,只要能保住威名不损,百姓受苦,又与他何干?
在场之人又有几个糊涂的?
大家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看向这位雩泽公主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临真幸灾乐祸地睃了宋曦一眼,又得意地看向一脸错愕的秦姝,心中暗自欢喜。
且不说宋曦顶着这个不伦不类的封号沦为了大楚王朝数百年来独一无二的笑话。
就说祈雨一事,哪有那么轻巧?
宋曦此行,看来有去无回了。
临真倒不在意宋曦的生死,她只是想看到秦姝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之所以多年来处处针对宋曦,只因秦姝最在意宋曦这个表妹,而秦姝才是她最为厌恶之人。
如今她只盼秦姝昏了头,为了宋曦顶撞圣人,那她就能坐看好戏了。
临真美滋滋地期盼着,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刻薄得意了起来。
好在,她也知道场合,抬了抬手中的丝绢团扇,遮住了脸上愉悦的表情。
宋曦对旁人的目光毫不在意,她暗暗咬牙,一脸恭顺地叩谢圣恩,仿佛“雩泽”二字是天赐的荣宠一般。
为了母妃安危,她只能忍着屈辱接受这一切。指甲戳进掌心,疼痛提醒着她保持理智。
张天师走到宋曦身前,递过一枚青玉玦,“此玉乃老道士心爱之物,今日赠予公主,贺公主及笄之喜。”
宋曦看着张天师,只见他脸上神情真挚,笑容和煦,不做戏子当真是可惜了。
不过,她也是不遑多让的。
“多谢天师赠玉。”
宋曦一脸惊喜地接过玉玦,珍而重之般交给了绿珠,对待张天师的态度恭敬有礼。
圣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审视的目光在宋曦脸上停留了片刻,才满意地离开了麟德殿。
张天师师徒自然是紧随其后,随着圣人一道离开了。
真正的主角已经不在,谁又会在意宋曦这颗弃子呢?
但她却没想到,与之不熟悉的太子妃走到了她身边,将一只木匣递给了绿珠。
“七妹及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便送了一些黄白之物,望你不要嫌弃。”
宋曦讷讷地看向太子妃,她与母妃生活在偏僻的北宫,无权无势,手中握有银钱才是她们的立身之本。
而太子妃这匣子黄白之物恰是她们母女最需要的东西。
太子妃这番细心体贴之举,让她想起了二人初见时的场景。
那是太子妃嫁入东宫后的第一日,宋曦与诸位姐妹一道去东宫拜见这位嫂嫂。
谁知临真悄悄绊了她,害她一个趔趄,扑在了太子妃身上。
太子妃人虽未摔倒,腰间的蝴蝶佩却掉落在地,碎成了两半。
她的贴身侍女紧张不已,因为这枚蝴蝶佩是太子妃故去的母亲留给女儿的念想。
宋曦当时很是歉疚,若非她走路时分心,临真也不会得逞。
只是没想到太子妃并未动怒,甚至还安慰宋曦,“妹妹不必担心,嫂嫂让人重新穿绳,刚好与你二哥一人一半,寓意一双一对。”
想到这里,宋曦脸上添了一抹真心的笑容,“我很喜欢,多谢嫂嫂。”
太子妃轻轻叹了口气,“七娘,到了外面你要照顾好自己。乔娘娘那儿你无需担心,母后会照看好她的。”
宋曦的目光瞥向皇后,脸上笑意未减,“我知道,母后最是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