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所有搜查官不约而同被一股冰冷的寒意攀上脊背。
白翎嘴角勾出一丝嘲弄:“有什么想审的,尽管审,我赶时间。”
话音刚落,他不着痕迹地愣了下。
类似的场景,类似的话,自己似乎以前也说过……?
白翎重新打量这间审讯室,一股沉重的感觉缓缓从心底洇开,脑子有道声音在告诉他:
自己好像……来过这个地方。
手心慢慢渗出冷汗,心脏速率加快,胸口血管似乎隐隐发疼。
他忽然变得焦躁、难忍、情绪忧虑,频频去看青灰色水泥墙上挂着的时钟。
17:49分。
趁着白翎出神,搜查官强行夺走了他的终端,插.入芯片,熟练破解密码。
搜查官慢条斯理翻着信息,拖着调子念:“[大蓝尾巴]:醒了吗,肚子还疼不疼,要不要我抱你去吃饭?哈哈哈哈哈——”
其他alpha嘲讽地大笑出声。
这些话由郁沉说来没问题,可从油腻的中年男嘴里夹腔捏调地念出,便让人恶心得想吐。
“这家伙还是个断腿残废呢。”搜查官瞥了眼桌下的义肢。
他恶意满满,转头问其他alpha,“要是把他的腿卸了,他是不是只能跟条狗一样爬出这间屋子?”
秘密警察们附和:“啧啧,说得我都想看了。”
“这么漂亮的脸蛋,当然要让他在老大脚边爬几圈,咱们也过过贵族的瘾!”
白翎目光恍惚,搜查官的脸逐渐和记忆中某处更苍老的形象重合。
同样的蒜头鼻子,同样的侮辱……
搜查官指着他逗弄道:“瞧,这家伙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白翎的眼球几乎不在转动,神情麻木得可怕。
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正上演着多么光怪陆离的幻觉。
在他眼里,这些人的嘴巴如被风吹倒的垃圾桶,一张一合,发出艰涩刺耳的声音。丑陋坑洼的面孔扭曲成一团,融合成橡皮泥似的古怪形状。
白翎很熟悉这种感觉。
每当精神障碍发作,周围所有的景物都会像中毒一样扭曲、撕扯、怪异地交缠……
白翎静静抬起头,房间的时钟似乎正在融化。跳动的指针在视野里变大了无数倍,压着他充血的眼球,一格一格前进——
咔嚓,咔嚓……
不可挽回地走向下午六点……
搜查官又翻出新东西:“这个D先生又是谁?是你那个可笑的大蓝尾巴吗?”
指针跳动声逐渐和激烈的心跳相契合,白翎急促呼吸,感觉胸口闷得快要爆炸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觉得自己的灵魂从座位上飘到了外面,呼喊着想奔跑,想跳下去,想飞去未知的地方,想……
赴一场未完的约会。
白翎焦虑地拽了拽毛衣领子,下意识想呼吸顺畅些。
搜查官余光一闪,从高领毛衣一角,敏锐捕捉到一颗珍珠。
以他多年受贿的经历,一眼就能看出这颗珍珠品相不凡。拿到黑市上,至少能卖五位数!
搜查官咧开贪婪的笑容,挥退了周围人。
“今天算你走运,把那颗珍珠拽下来给我,我就大发慈悲放你走。”
那颗白蒲绒似的脑袋微微颤了下,缓缓抬起头。
搜查官以为他会满脸惶恐,却表情一滞,正好对上一双血孽缠丝,恍如刚从地狱恶池里捞出来的眼睛。
“……你要我的什么?”
搜查官:“珍珠。”
下一秒,搜查官的视线斜飞了起来。
他脑袋狠狠撞到墙上,痛得无以复加,下意识要掏枪对小白毛扫射,却看见自己的身体原原本本坐在椅子上,大动脉喷出的血柱飘上了天花板。
白翎无声擦拭手中的刀。
接着,他拿回终端,重新联系上[大蓝尾巴]。
“您好。我这里出了些喷溅性的问题,屋里有监控,您有没有渠道帮我遮掩过去?”
“喷溅”是一句黑话。
郁沉听着他机械播报式的声音,沉默两秒,问到:“知道回家的路吗?”
“知道。”
郁沉:“稍候,我转接负责人给你。接下来,每一步听它的指挥。”
“是。”
听着干脆利落的回答,郁沉心头一动。
这还是他俩第一次如此公事公办地对话,也是白翎第一次主动找他解决事端。
他与白翎在外事上的行动轨迹,似乎在这一刻交叉了。
一个不错的开头。
与此同时,白翎的终端“滴”声一响,话路被切进其他轨道。
白翎沉下心,准备和这位“负责人”客套两句,然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