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后生可畏,有了凤阁与夏五郎的加入,临到黄昏之时,霁月阁那边响起一阵欢呼。
很快,正在内室看书的元昭听到仆从的禀报,这次真的成了!
果然,元日旺她,先帝为她取名元昭是有一定玄机的。
赏!凡是参与建造的匠工,无论官家、民间的匠工,除了应有的报酬外一律加赏银二十两!本来她想赏民间匠工一人一尊琉璃沙漏的。
后来一想,还是别了。
有些东西,不该他们持有的,得到了反而是件祸事,还是赏银子更划算。
如此大的喜事,身为主人家必须先睹为快。
有外男在,元昭让侍女给自己穿戴正式的衣冠,兴匆匆地前往霁月阁。
既然出来了,难免与凤阁、夏五郎畅饮一番,由五姊夫游长庚陪同。虽在公主府,她终究是女子,有家中男性长辈的陪同待客方能堵住外间的悠悠众口。
唐工等人在公主府享用了丰盛的夕食,领了赏赐,欢欢喜喜地各返各家团圆去了。
他们是本朝首批学会建造更衣室的匠工,不出意外,明天必定有人寻他们做事,为京中的贵人们建造气味芬芳的更衣之室。
唐工八成是进宫的,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正如刘太卜所言,今年果然是个好年节!天佑武楚!天佑百姓丰衣足食,国泰民安!
……
如此一来,试图以“冬日无雪乃天生异象,恐为大凶之兆”为由,扣北月元昭一个“女子干政,祸国殃民”的罪名置她于死地的计划,恐要就此幻灭了。
“急什么?”灯光昏暗摇曳的内室,一女子手支额角,微阖双眸,“今年才刚开始,有的是机会。”
瞧,大齐今年的冬雪前所未有的严峻,于腊月便开始下,一直到现在未停过。......
雪灾覆盖的面积甚为广阔,牲口和人口死伤无数,难民背井离乡惨不忍睹。
燕蜀从去年冬日开始,便一直深受疫情困扰。虽然都是一些过往发生过的疫情,治得好,但一波接一波的颇让人头疼。
其余的小国,要么洪水,要么雪崩,要么内战,各有各的天灾**,忙得焦头烂额。
作为四大国之一的桑兰国,倒是一派好景象。
其王子兰木奇得知武楚有嫁接改良种植之法,传讯母国,派遣深谙农桑之道的使臣前来交流经验。以至近年以来,桑兰国的农作物长势喜人,欣欣向荣。
为表感激之情,桑兰国每年向凤武进贡一大批米粮、丝织之物。期待两国能够一直维持友好,继续互助互利。
当然,桑兰国也并非清静的世外之地。虽无雪灾,却有洪水泛滥成灾,每年死于水灾的人不计其数。
今年更厉害,从上个月开始,桑兰国的南境便一直在下雨。
不仅淹了民宅,眼看还要耽搁全国一半地区的春耕,那可是祸国殃民的大事!祭祀祈雨,请巫师扶乩请神,一应手段全用上,却丝毫看不到雨止的迹象。
桑兰国君为此事急得一病不起,兰木奇既为药王庄的半个弟子,理应回国救治父王。武楚君臣念在两国一向友好,兰木奇也曾救助过先帝,便放他走了。
各国皆不得安宁,武楚岂能置身事外?就算没有,也必需制造几场灾难扣到某人头上。须知,能站到朝堂之上的女子极为罕见。
就算是元昭,也未必还能重返朝堂。
欲借天降异象置她于死地,必须在今年大做文章。灾祸年年有,今年有她在,这祸国殃民的根源非她莫属。
“她国公府人口不少,真的没人在外边经营铺子?”女子闭目轻问,“赵太傅怎么说?”
......
#赵太傅,算是满朝文武最清醒,也是和她最有共识的同盟。
“赵大人说,当年有人试图利用商铺构陷定远侯府谋反,老国公夫人当机立断砍了所有商铺的经营。如今,他老人家在外边四处查找打探,实在找不出把柄。”
“那就造啊!”女子略不耐,“他能找上本宫,难道就没办法给那些个余孽设几个局?”
“殿下,庆王那位小王孙凤大人目光如炬,为了淮郡郡守贪墨一案四处查访。眼下他虽然回京了,据老大人所知,他还有人在明查暗访朝中大臣的底细……”
此时构陷国公府,随时可能被凤大人盯上。
众所周知,庆王的这位王孙凤阁精明能干,为人又耿直,且与东平巷那位略有交情,焉知他会不会偏帮于她?
“老大人的意思,让殿下千万要稍安勿躁,以静制动。”男子缓声劝道。
唉,女子叹了下,头疼地搓搓额角:
“那孩子真的是,我堂堂凤氏子孙怎会与那妖女攀上交情?没出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男子微笑道。
东平巷那位,在幼时模样一般,没想到长大之后竟如此出挑。要不是身上顶着克夫的恶名,不知惹来京中多少儿郎的争抢,只为博红颜一笑。
武功高强又怎样?有武将之才又怎样?终要许人的。
可惜了,血淋淋的几桩先例,阴沉沉的“克夫”二字,让天下男儿对她只敢远观,不敢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