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远远的地平线,正在出现一排排的黑点。
陆航也讷讷嘀咕:“怎么感觉这么怪呢?”
“嗯?怪个屁啊怪?不是鬼子就是伪军!”
鬼子是从西南来的,西面姚参谋组织的战斗还在响枪,这么长时间了,东边又冒出敌人了,还不紧不慢的,有这么指挥的么?
进攻速度没有,貌似个黏黏糊糊的半包围圈,这能堵住谁?大冷个天,这是图什么?鬼子那脑袋让驴踢了?
深锁了一会眉头,转脸看了看身边还在傻呆呆向东张望的衰鬼:“还楞什么呢?开枪啊!”
衰鬼对视陆航,那脏兮兮的表情变得很复杂:“我说有你这样的吗?当个八路就这么牛吗?老子有心饶你一命你特么还要逼我?”
这鬼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陆航变得满头黑线,无奈之下,当着衰鬼傻呆呆的面,拽出了他的驳壳枪,上膛,关保险,抬枪。
“呯呯呯!”
三声枪响清脆嘹亮,回荡在寒冷荒原。
衰鬼总算被震荡得清醒了,这是给殿后的姚参谋他们提醒呢!看到陆航收了枪已经开始朝北甩大步了,慌不迭也开始随他飞奔。
跑啊!没人能追上逃兵那衰气奔跑的鬼。
乌云,已经铺满了天空,仰望是灰蒙蒙无限,没有任何细节,只觉得晦暗无垠。
一支八路军的队伍匆匆行进在山峦间,四百多人,单列,间隔,行进成一条蜿蜒近二里长的线。
宋团长不在前头的一连,也不在后头的二连,他一直居中,跟随在三连的队伍里。这无关勇气与面子,而是因为居中调度距离最短,应变时,他的命令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到达前面的二连和后面的一连,整体反应最快。
蔡青发现团长和他的警卫员离开了队列,停在了一边,于是赶上去,到了团长身畔:“团长,怎么了?”
宋团长两腿开立,双手扶着他自己的后腰,努力后仰身体做舒展动作:“腰疼,熊毛病又犯贱!”
这是上次受伤后落下的毛病,长途行军外加天气变化导致,蔡青劝道:“让队伍减缓一下速度吧。”
团长依旧看着前方远山:“距离南北谷还有多远?”
“不远了,我估计……最多十里。”
“十里?”宋团长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命令!停止前进。去通知一连,派出两支侦查,一支向南,进入南北谷,侦查至南端回返;一支由此向东,出二十里再返回。”
南北谷,是两座相邻山脉的交汇点,这山谷不长,却是此地南北间的唯一通道,绕行的路线不是没有,那太远了。
宋团长是要在南北谷等待接应机会,但是南北谷本身就是个险地,他觉得……鬼子如果要防那支溃军北逃,是有可能在南北谷设防的,这样一来相当于关门,保险。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不是没有,为防队伍与鬼子仓惶遭遇,任何可能性都要考虑到。
然而此时,视线范围里的某座山顶,山顶的某片枯草后,雪里趴着几个快要冻僵的鬼子,其中一个刚刚放下了手里的曹长镜,朝附近挥手,一个鬼子便下了后坡,开始向东跑。
以南北谷北口为基点,斜向东北方向,距离十五里,一座背风山后,一个营的伪军近千人,全都临时驻扎在这呢!
想要在茫茫大山里打八路的埋伏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鬼子赌八路会相机接应那支倒霉的溃军,这就有脉络可循了!
南北谷是方圆百里内的唯一南北通路,如果八路南下,必由此过,或者他们谨慎狡猾,怕被关门成为瓮中之鳖,也该卡在南北谷替溃军守住这条活路。
两个中队都悄悄摆在这了,不是因为战斗力的问题,而是因为八路不好抓,崇山峻岭地形复杂,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让八路跑了,多可惜?
只要八路露出尾巴,哪怕他们不过南北谷,凭着人多,也能把他们堵住!
一个鬼子侦察兵疲惫地冲进了不敢生火的寒冷营地,直奔指挥所。
两个鬼子中队长都是大尉,其中一个被少佐临时任命为总指挥,八路来了,这个消息让他兴奋得忘记了一夜以来的寒冷,忍不住咧嘴笑了,可是笑容还没持续三秒,表情突然又转为愁索。
“这是好消息,同时也是个坏消息!”
另一个大尉诧异:“为什么?”
“八路是来了,可他们没有向南直奔南北谷,反而停在了我们西面十几里,也向这里派出了侦查分队,可能……我们的行迹是遮掩不住了。狡猾!太狡猾!”
“我们可以派人伏击他们的侦查小队,争取不响枪!”
鬼子指挥员朝那大尉挑了挑眉毛:“你觉得……没有返回的侦查就不是侦查了?”
“那怎么办?”
“如果就这样被他们逃脱……你,我,两个中队啊,怎么跟少佐交代?现在看来……必须随机应变,修改计划,变更战场。
这样,你带你的中队,外加两个连,立即向西北出发,绕到八路以西,一定要快。我带其余,向北。
在八路发现我们的行迹之前,你与我务必要形成一个四分之一弧型封锁,封住西北两个方向,八路不会再去南北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