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才意识到,令他无法走出迷雾的最大障碍就是罗青,排除罗青的嫌疑之后他又变成了他,变成了那条闻闻嗅嗅低调而又聪明的狗,虽然整个谜团仍然没有答案,起码他知道了方向,有了自己的猜测。狗汉奸与林薇完全不是一类人,他不需要证据,只管判断,无顾忌。
张尾巴见他出来了,扔掉烟头朝几个警察一挥手:“现在该进去查验案发现场了。”然后踱步到张富贵身旁,低声问:“有眉目了?”
张富贵站在街边,深皱眉头看着对面建筑,摇摇头反问:“你们警队最近有被前田要求开会没有?”
张尾巴诧异:“明天晚上。你怎么知道?”
“因为侦缉队明天晚上也开会。”
“侦缉队也开会?这有什么关联吗?”
“别动队要完了,彻彻底底一干二净地完蛋,无论打手还是靠山连根拔,在后天天亮之前。”
汉奸抬起头看天空,无风无云好天气,他却完全没有好心情,他心里的选择题到现在都没能结束,也许这是最后的选择。良久,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转向面对身旁仍在一脑袋问号的人:“尾巴,二哥想求你帮个忙。要看”
“求?二哥,这辈子我可头一听你跟我说这个字!你想吓死我?”
张富贵笑了,抬手将面前张尾巴的警帽替他扶正,又为他掸去黑警服肩头上的一抹微灰:“谁让你二哥我穷得连特么个能信的人都没有,只能坑你了。”
松溪镇,某个不起眼的民居内。
罗青不太自然地收被男人攥住的手:“这里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应该在这里把伤养好再走。”
男人摸了摸耳朵伤口上的纱布,笑答:“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伤不需要。我已经露了相,不得不提前返省城,副队长的能力足以替代我。”
“他太莽撞了!这次的事情我本来”
“你还认为那个张富贵值得争取?难道你现在还没想明白?我被毒死之后他就不必再完成你的委托了!现在你认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么?狗怎么可能改得了吃屎。”
罗青无语沉默,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对不起。我当初不该不听你的劝告,我以为他”
男人捉起罗青的手:“别说这些了,都结束了,我根本不在意我的生死。还是说点高兴的吧,这次我要带你一起走。咱们今天就得走,我已经安排好了。”
罗青没想到他要带她返上级,忍不住仰起那张漂亮的眉眼面对,刚好撞上了他的火热目光。
咣当房门被推开在这一刻:“你现在必须跟我”
狗汉奸话只说出一半,然后呆呆立在门口,呆呆看着双手交握在一起的罗青与别动队长一起呆呆看着闯进门的他。
时间凝固了?其实没有,只是三位都不动不说话,足足好几秒,像好几个世纪那般漫长。然后别动队队长的面色转冷,然后罗青的面孔也转冷:“你怎么知道这里?”
张富贵曾经悄悄跟踪罗青,把罗青的所有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他到松溪镇来了,前田饶他一命也没能收住张富贵对罗青的心,他铤而走险要把罗青拉出阴谋的坑。凡是罗青可能存在的位置一路寻找过来,在这相遇了,不巧的是,不是二人相遇,而是三人停。
他现在已经没兴趣答罗青的问题,只是静静盯着别动队长的冷眼对视,聪明智商不见了,脑海里只有无尽空白,于是场面继续静。
“为什么不说话?是来亲手逮捕我么?我从没想到你会如此恶毒!”
恶毒这个词,让张富贵转而看罗青,却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胸膛里越来越沉重,沉重得快要不能呼吸,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只有无尽汹涌,撞击在胸膛里化成痛。
“我现在一点都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从你认识我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你我是什么人,我当然恶毒!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没错,没能毒死他我很遗憾,现在更遗憾!我原本还打算把你的下线也都悄悄解决,斩断你与别动队的一切关系,指望你变成个真正的汉奸媳妇。”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狗汉奸把话说得不仅冰冷,而且郑重,充分印证了恶毒这两个字的评价,把罗青听呆了。
场面再次寂静,别动队长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罗青的手,正在把他的右手隐蔽地,缓慢地伸向腰后。
拔枪!别动队长猛然拔枪了,枪口直指狗汉奸,扣扳机,枪却没响,他忘记他刚刚在整理子弹,子弹忘记在口袋里。
拔枪!狗汉奸随即拔枪了,枪口直指满脸惊讶的别动队长,毫不犹豫要扣扳机。
呯室内一震,之后有淡淡硝烟香。
飘出硝烟的却不是狗汉奸的枪口,而是罗青手里的精致小手枪。
狗汉奸的枪口无力垂下,低下头,看着已经开始渗出鲜血的弹孔,再抬起脸,朝罗青笑,笑得与他们街中相遇时那样灿烂,那样阳光,他还是他,那个不要脸的小狗腿子,不再是刚刚那个恶毒的汉奸。
别动队长一把扯住正在失魂中的罗青:“现在就走!不能再耽搁!”
松溪镇以南二里,路边有个孤零零的破院子,院内有荒废的牲口棚,和一座破房子,院里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