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太小了,刚才沈峤青被周念拉得一个踉跄,只好伸出一只手撑着门板,抵在周念的耳边。
重重地拍上去。
“咚。”闷声响。
在吻上沈峤青的一瞬间,周念感觉缠绕自己多时的烦躁情绪像是被狂风给吹散了。
真痛快。
一直以来,他都充满了对自己的不解。
他知道,他知道沈峤青哪哪都不合适。他们俩从相遇就像是上天的作弄,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错误,沈峤青为他带去了那么多麻烦。
连信息素都在说他们不般配。
那为什么他会那么惦记着沈峤青呢?
他也想控制自己不去想沈峤青,但他就是做不到。
他想,他长期以来的烦躁,或许不只是因为嫌弃沈峤青麻烦,还是因为在思念着沈峤青。
根本割舍不了。
周念只浅吻了一下,就退开了,对上沈峤青灼灼如烈焰的眼神,像死灰之中有将复燃的余烬在闪烁。
劣质的白炽灯泡悬在屋顶,用报纸做了简易灯罩,晦暗昏黄的光摇晃起来,光影交织,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游弋。
脆弱的电线总给人以随时会断裂的错觉。
沈峤青的嗓音像是敲中裹在夹雪的风中的一块坚硬石头,凛冽冰冷,问:“你疯了吗?周念,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你别玩我了。不好玩的。我也不想,再给你带去不幸了。”
周念靠着门,略微抬起头,望向他,闭着嘴,从鼻子里长吁出胸膛里憋住的一股气,说:“我不知道,沈峤青,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很烦,你在我身边很烦,你不在我身边我更烦。”
沈峤青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
他问:“那你是要我怎么办?我现在连去死都不行,你又不准。我只能活着。”
周念想了想,荒唐至极地说:“那你要不去喜欢别人吧?”
沈峤青快气炸了:“那绝无可能。”
这话说出来,周念自己第一个觉得酸,沈峤青的回答让他觉得满意,也觉得沈峤青这跟牛皮糖似的,于是,他喁喁地说:“话可不要说得太满,现在你是年纪还小,没见识过多少人,你才能信誓旦旦地说出这样的话。以后等你去了社会可不一定。”
沈峤青:“不会的,我不会的,我这辈子只喜欢周念。”
他态度太坚决了,周念甚至怀疑他就是死了,也要把“我是周念的狗”刻在墓志铭上。
他现在是认为沈峤青这人不大信得过。
但沈峤青对他说别的话,他会怀疑,唯有在喜欢自己这件事上,他毫无疑问。
迄今为止,不,大概到将来。
他未必还能找到第二个alpha,或者说,第二个人,能给予他比沈峤青更多的在被爱一方面的安全感。
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正常,他们一起经历过的各种事情也绝对不正常,周念想要让彼此的关系变正常,做出了各种努力,可都无济于事。
干脆想要一刀两断,又发现自己上了瘾。
兜兜转转到当下。
他忽然想都放开算了,不折腾了,不别扭了,接受算了。
不正常就不正常吧。
为什么非要正常呢?反正又不是违法乱纪。
解不开,干脆缠得更紧。
以后再说。
总而言之。
这一天,这一时,这一分,这一秒,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不喜欢沈峤青,他就想亲吻沈峤青。
周念捧住沈峤青的脸颊,又要吻过去。
沈峤青看见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黑的像浓缩的墨,已经融化在一起,不分彼此了。他却还是强硬地别过脸,红着眼睛,说:“你别玩我了,周念,我不配的。”
“谁都比我要好,你应该,你应该找一个配得上你的人。”沈峤青握住周念贴在自己脸颊的手,扒下来,掌心冷得像一块冰,但周念的手很烫,像要把他的手给融化了,他说,“那应当是一个家世好、学业好、品德好的人,他应该包容你体谅你,又能帮助你,不给你添麻烦,让你越来越好,而不是像我这样的。”
十五岁时。
第一次被周念亲吻,听见周念说喜欢他,沈峤青不由地动了妄念,觉得自己或许也有资格去被周念所拥有。
至今他都在后悔。
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
他只想做一个“幽灵”一样的角色,陪在周念的周围,不近不远的距离,注视着他,倾其所有,为周念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然后,看着周念与一个好人结婚,也许还会有孩子,那他就一并照顾周念的孩子,让他永远活在一个光明幸福的世界。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他想。
以前他也是这么想的,他不认为自己配得上周念,却因为那一线逾矩的奢望而差点把周念拖了下来。
他在一个黑暗混乱的世界长大,他没意识到自己所做的可能会害了周念。
周念是他的小神明,就该一直高高在上,被光明所笼罩。
只要看到周念过得好,他就也有继续追逐生活的勇气了。
周念说:“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