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的下井时间，是老河水位刚刚开始降低的时候。 下士走在最前面，他掀开井盖，先把半人大小的窄口喷火器扔下去，然后，顺着固定在石壁上的钢直梯一步一步爬进管道。 沐白是第二个下去的，动作稍显笨拙，身上的防护服严重影响了他的行动，更何况还要背着十公斤的氧气瓶。 硬币领主跟在沐白身后，他本打算在下井前抛一枚硬币，但是很不幸，那枚闪着金光的五角硬币落地之后，顺着砖缝滚到下水道里面去了。 无奈，他只好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抓住扶梯，跌跌撞撞跳下去找。 好在可靠的队友没有让他为难太久，领主两脚刚落地，就看到那枚硬币了。 它被捏在下士的拇指和食指之间。 “千万小心，敢用五角钱砸我脑袋的，你是第一个。” 因为防护服的原因，下士的声音很郁闷，听不出是提醒还是威胁。 领主无声地表示感谢，为了以防万一，他准备了几十枚大小不一的零钱，但是硬币脱手的凶兆还是让他焦虑不安。 他接过失而复得的五角钱，仔细端详了一下。 是代表世间一切美好的正面。 他顿时对此次任务充满信心。 最后一个下井的，是教授。 年逾五十的他两鬓已经斑白了，但坚持前来执行任务，美名其曰“为任务成功尽一份微薄的力量”。 然而，在恶劣条件下，颤颤巍巍、骨质疏松的老人其实是团队的累赘。 沐白相信，老教授坚持前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接过了帮助教授携带科学仪器的任务。 所谓科学仪器，只是一个乳白色的手提工具箱，很轻，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沐白拎着箱子，紧紧跟随下士的脚步。 下水道不是简单的无光环境，作为常年与世隔绝的拱形空间，这里的一切事物都保持着简单又稳定的状态——凝滞。 这种凝滞状态有一定的同化作用，会让人疲惫异常，放松警惕，不愿意说话。 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沐白看到，周围管壁上的每一条伤痕，都挂着曾经活蹦乱跳的淤泥，它们保持着死前的姿势，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 前方则是深不可测的黑暗，即使手电筒的功率已经调到最高，这点亮光在无边的死寂前仍然显得微不足道。 随着四人小队逐渐深入，沐白意识到了，尽管在行动前大家都仔细阅读了下水道的规划图，但在这个地方地图其实没有意义。 一方面，那张规划图是二十年前绘制的，有很多地方已经不准确了； 另一方面，即使记不住地图，大家也知道行进方向——一直向下走就好，下水道的最底端一定是遍布污染的河流。 沐白记得某个人和他说过，污染会造成失常度上升，当一个独立空间内失常度上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诡域就会形成。 既然整个旧城区都弥漫着不健康的失常，那么，作为扭曲中心的河床，肯定早就成为诡域了吧。 就在沐白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在他前面的下士突然停下脚步，关掉手电筒。 这位经验丰富的士兵隐约看到，在前方不远处，手电筒的光点下有可疑阴影。 他示意身后的人停下脚步，闭上眼睛，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扣动扳机。 炙热的火色窜出枪口，在一瞬间照亮整个世界，然后又迅速熄灭。 等热度散去，下士把喷火器放到地上，装填凝油剂，然后再次射击。 喷火器这种东西是不需要瞄准的，气浪所过之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只剩下碳化热斑。 这段管道里，不管之前有什么，现在都应该被清理干净了。 但是，下士却丝毫不觉得轻松，他转身对身后三个人说道： “那怪胎没有死，但应该被吓跑了。” 沐白感觉这个士兵有些不可理喻，他明明连怪物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战场上的经验，不管什么怪物，被火焰灼烧后都会挣扎一段时间，现在前方一片寂静，说明效果喷火器没有造成实质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