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众人在屋内皆惶惶不安,也不敢随便出去。突然见一个小丫头飞奔来报,奉周娘子之命让众人都去正厅听候。
小玉等人面面相觑,也只得随着大家来到大厅。只见昨日聚赌的婆子芳官等人,早已被人带了出来,跪了一地。
小玉扫了一眼见其中并无夏婆子,放了放心。
免不了细看芳官等人,只见个个眼睛肿的桃儿一般,想是哭了一整晚。昨晚在屋内没穿多少衣服,夜深天寒受冻了一夜,皆拱肩缩背,灰头土脸好不可怜。
最小的豆官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和芳官、藕官、葵官一屋,平时也玩在一处,最为要好。昨晚刚好嫌屋里吵闹,去隔壁房里找艾官说话,逃过一劫。
小玉等人也眼圈发红,想起平日姐妹间的情常,俱各不胜悲痛伤感起来。
不过片刻,只见几个婆子丫头拥簇着周娘子并两个嬷嬷过来,众人皆屏声息气,垂手侍立不敢则声。
周娘子坐定后,命小丫头给两位嬷嬷看茶,自己端起一杯热茶,气定神闲的喝起来。晾了众人好一会子,才开口道:“既赌就免不了有人牵头。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告者罚。”
见周娘子动怒,谁敢徇私,又逢大家都在,一一盘查。虽不免互相赖一回,终不免水落石出。
查得婆子里的头家,有看门的夏婆子和上夜的王二媳妇。丫头处多为芳官和藕官组局牵头。昨晚被查获的正是王二媳妇和芳官、藕官等人。
夏婆子见扯出她,忙走到周娘子跟前跪下,正色道:“禀告娘子,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聚在一起玩玩,为了熬困。只是不想渐次放诞,竟开了赌局,还听说出了偷窃一事。”
说着扭头看了看小玉他们一眼,又接着道:“奴才想着园内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贤愚混杂,贼盗事小,再有别事,倘略沾带些,关系不小,便不再玩了。时常也劝着她们些,只是没人听。”
周娘子点点头笑道:“这么说你倒是改邪归正了,念你是一众婆子丫头中第一个来我这儿自首的,便饶你一回。还有我怎么恍惚听说,你还做着别的生意?”
小玉闻言心下一紧,知道要紧的来了。
夏婆子不慌不忙答道:“因玉官知书识字,所以常央她帮忙读写书信,后她求我帮忙寄卖络子,我也不好推脱只能答应。谁成想后面芳官文官她们都找上门来,我越发不好推却。哪能想到她们有钱能生出这些事来,年前我就已经辞了这件事。求娘子开恩,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娘子道:“这话若果真呢,也倒可恕,只是不该私自传送。今儿是送了东西出去,若明儿送个人进来呢?革去一个月的月钱,以后若敢再犯,即刻撵出,下去吧。”
说着转向昨夜被查处的婆子们:“你们可认罪,猪油蒙了心的东西,把我好好的院子带的乌烟瘴气,将为首者二十大板,其余从者一并撵出,不许再入。”
发落了众婆子们,命人将芳官等人带上来。
周娘子低头喝了口茶冷笑道:“都喊你们叫做姑娘,不会真把自己当姑娘了吧。你们算哪门子的姑娘,骨头贱身子轻,不过日子过的略好些,就忘了前些年吃不上饭的光景了。若不想好,早些说开了才是,我也不耽误你们的前程。”
众人一起跪下,口呼求娘子开恩。
芳官抬起头道:“俗语说,‘一人作罪一人当’,并不敢欺蔽娘子,都是我一人所为,是我强拉着她们玩的。或打,或杀,或卖,我一概都认,只是求娘子放过她们。”
藕官她们也争相磕头认罪,都言是自己所为,不干姐妹们的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周娘子的神色缓了缓。
李嬷嬷上下看了看笑道:“娘子,念在初犯,暂且绕过一回吧,我想她们也知道错了。”
张嬷嬷也帮着劝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
周娘子道:“既然两位嬷嬷替你们求情,就暂且饶你们这一回,只是该罚还是得罚,芳官藕官每人二十板子,其余人十板子。只此一次,下次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说着转头向李嬷嬷道:“以后每周来报学艺进程,谁要再不用心,即刻报我,不用再给谁留脸,我自有道理。”
又命将骰子牌一并烧毁,所有的钱入官,分散与昨夜的查抄婆子等人。
看周娘子有些乏了,两位嬷嬷遂领着众人散出。
周娘子忽又想起一事来,便向门外叫:“玉官留下。”
小玉听到忙复身转来,示意龄官宝官自去不用担心,看见张嬷嬷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心下稍定。
进入屋内,垂手侍立,听候指示。
那周娘子只管慢慢的吃茶,出了半日神,方笑道:“小玉,我素日只道你是一个极聪敏伶俐的人,不到一年的工夫,已能识文断字通音知曲了!两位嬷嬷日常也经常夸你。”说着放下茶杯,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道,“只是你心要放到正道上来,夏婆子所说的,你也听见了,下回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你要学好了戏,以后多少银钱不来,何苦图眼前这点。回去好好想想吧。”
小玉忙欠身道谢:“多谢娘子费心提醒,我以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