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时日,众人到底寻了一个下学的日子,把大观园好好的逛了个遍,只有龄官懒待去,留在房中。
正是和春时节,万物更新,满园里绣带飘飖,花枝招展。更兼园子里的姑娘丫头们,打扮得桃羞杏让,燕妒莺惭,道不尽多少春光。
恰巧这日贾蔷手里拿着个匣子又来找龄官。
这边龄官本歪在床上,闻见敲门声,起身过来开了门,见是他,并未移步让他进房,只是正色道:“蔷二爷,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过吗?最近这些时日忙得很,没空儿说话。”
贾蔷见龄官如此说,也没在意,举了举手中的匣子笑着道:“我今儿带了个好玩的给你瞧瞧,你打开看看,保准喜欢。”
龄官依旧没有好脸色,仍冷淡个脸道:“二爷,我这会儿身上不舒服,你去别处顽去吧。”
贾蔷勉强笑道:“这些时日到底怎么了,找你好几次也不见搭理,或是我做错了什么,让姑娘委屈了,只管说与我改就是了。”
“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只是如今一天大似一天,虽说二爷管着这院子,到底是男女之分。俗语说‘没事常思有事’,咱们这里姐妹们又多,人多口杂,倘被有心人看见,当作有心事情,倒反说坏了,带累了二爷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
“到底是拿起子小人说的,我倒要问问她,安的是什么心。”
“没有什么人说,只是君子防未然,不如以后少见,防避为是。”
贾蔷再也忍不住,冷笑道:“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看来姑娘当真是要从此撂开手。只是当我是什么,你以为没有我,你们能安安心心的在这儿学艺!”
说着把手中匣子往地上狠命摔去,只见“砰”的一声,那匣子在地上滚了两滚,从里面摔出来一个精致的小泥人,作的是龄官的小像,泥捏成的与龄官面容毫无相差。
龄官听闻他说,没有我你们能安安心心的在这儿学艺。
这句话正戳中了她的心病,当下眼圈就红了:“你倒提醒了我,没有你,我还在苏州呢,又怎么会背土离乡,来到这儿。这原是得于你的大恩呢。”说着“哐当”一声关上门,回到屋内哭了起来。
贾蔷怔怔的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见人渐渐多了起来,只得转身回去。
刚出了门,正遇上贾蓉也从这边府里出来。
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笑道:“怎么?又去看你那个小旦去了,俗话说□□无情,戏子无义,早就劝你别当了真。她们这个行当的人最是势利,你越是怜香惜玉,她们越发蹬鼻子上脸。”
贾蔷见他说话难听,不忍污了龄官,岔开话道:“你这会儿来这府里做什么?”
“嗨,后廊下芹儿不是从二婶子处得了个管和尚道士的差事吗,蓁儿就撺掇着我过来帮着问问看有没有别的差事。只是你还不知道我们这位婶子,最是喜奉承、尚排场的,他不亲去,只我去是不成的。我也是闲的慌。”
自嘲了两句,贾蓉看向贾蔷,眼珠一转,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帮你出个主意,前些日子老爷不还说让你叫那几个戏子,不拘哪几个出来唱唱曲,解解闷吗?你还不依,要我说两个教习是你请的,那边府里的管事婆子们也不大管,还不都是你一人说的算。去年不就弄出来一回,也没人知道。”
见贾蔷不理,继续说道:“再说也是拿这个试试她的意思,她要是一心求着富贵也就答应了,你至此就死了心。要是个正经人,说不得,还得求着你,到时候你再拿好话哄上几回,可不就成了。”
见贾蔷还是不说话,又劝道:“我也是看我们打小的情谊,才说的。这些日子,我看你也有想成人立事的心,你如今管着这几个小戏子到底不是什么正经差事。只是咱们长了这么大,文不文武不武的,就算有这个心,没有银子也是不成的。我手里也没有几个钱,银子都在父亲手里。你要是让他高兴了,到时候再求他帮忙,捐个官或做门生意也是个长久打算。”
说罢抬头看了看天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也该回去了。”自回宁府不提。
却说小玉这边,逛完园子回去,看见房前摔了个匣子,旁边是龄官模样的泥人,便大致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忙收拾了拿在手中,来到房内,见龄官哭的眼肿腮红,不由劝道:“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以后咱们凡事忍耐些,怎么又哭了起来。”
龄官苦笑道:“也就这一回了,以后再也不能了。”
小玉看龄官这么伤心,又看了看手中这精致的泥人。心想看这几日情景,莫非贾蔷是真心喜欢龄官,那我前些日子说的话,岂不是枉做了小人。
一时又自悔那日言语冒失,担心龄官错过了自己的缘分,毕竟原书中他们感情还不错,只是不知道结局如何。
在这个时代寻个知心人可不容易,要是因为自己几句话,让龄官失去个如意郎君,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再说那贾蔷模样俊俏,行事风流倜傥,在此间男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错过了他,以后要是没有更好的,岂不是误了龄官。
一时又想,贾蔷毕竟是这府里的主子,虽说父母双亡,但也有贾珍贾政等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