裨益颇多,但世事难有十全十美,本宫想听新令的不足之处。”
林予师犯了难,好话谁不爱听,但坏话说的每个字都有份量,多说一个字,别人头上就给你多记一笔。
林予师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有探究的、有看戏的、有嘲讽的、有敌视的,最重的就是来自宝座上的。
林予师深吸一口气,她明白了,公主想借自己的口,整顿某些人,想起赐给林家的那把昆吾剑,公主已将自己划为己方阵营。
林予师心一横,豁出去了,既然是你让我入仕,总不能现在就让人把我搞死吧。
挺起脊背,铿锵有力道:“臣确实得知一条消息,只是还未证实,不敢在朝堂妄言,希望公主、陛下不要怪臣鲁莽。”
宝座上的小皇帝抬起头,侧首看向王雨歇,公主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肩膀,看向阶下。
“你说。”
“臣家中有一杂役,年前回江游老家过年,年后回来整整瘦了十斤,浑身遍体鳞伤,手上没一块好皮,臣询问得知,他江游老家出台新法,不论田地大小、人口多少,一律征收同样的田亩税,奴仆家有七口人,家中只有三亩下等坡地,因为交不上税,被当地衙吏拖去充当苦劳力,一日家中补不上钱,便要在矿窟里多劳役一日,臣看了心中不忍,给了他点银两又多问了几句。”
“此杂役说,是个姓蔡的地头蛇,依仗家里有人做官,监守自盗擅自曲解法令,压榨的他们这些百姓民不聊生。”
说完,林予师恭敬地站在原地,视线悄悄瞥了眼座上的人。
见公主嘴角的弧度渐渐隐去,眉宇间转瞬即逝闪过怒意,林予师知道,她说出公主想听的了。
林予师面前站出一道身影。
他年过不惑,不同于台上人的内敛、威仪,有意收敛气息后,依然散发出难以抹去的煞气。
这就是陈野狗的父亲,三品上都护陈义昌。
林予师怀疑母亲当年的死和陈家有关,当年陈义昌和母亲同攻一城,母亲为主将,陈义昌为副将,然而只有母亲身受重伤,与大部队分离。
所有人都说,母亲与大部队走散后,遭受亓国刺客袭击,在船上殒命。
一切证据看起来合理又有力,但林予师不相信。
这些年林予师不断派人出去搜查,找到不少当年的线索,但所有线索都在母亲被下毒处断开,这分明有人要故意抹去当年的真相。
和陈义昌对上视线,他蔑眼轻哧一声,朝台上觐言:“林侍郎少不经事,难免会受刁仆蒙骗。今立春二月江游地区颁布田赋新令,所行政令由江游刺史蔡僖推行,蔡刺史勤政爱民、廉明公正,命下品田地五亩以下者,不征收田税,除去每隔五年必征的徭役,林侍郎家中的奴仆,又怎会在年前因交不起田税而遭受酷刑徭役呢。”
“林侍郎,你是被骗了呀。”
陈义昌尾音绵长,朝林予师嘲弄,队列中又相继冒出几个老官佐证他。
一时之间,林予师成为听风就是雨的无知小儿。
“够了,林卿初入朝堂,说出这番话是因为她体贴下属,愿意了解百姓疾苦,无论事情实况如何,林卿的心意是好的。”
“本宫近几日派人去江游地区巡查,若情况属实,林卿大大有赏。”
陈义昌被呵斥,忍气吞声退下。
他剜了眼林予师,等到下朝,冲林予师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林予师知道自己把陈义昌得罪惨了。
江游是陈义昌的连襟蔡家的地盘,作为天下最富庶的州,一年税收能抵全国三分之一,近年来此地税收却连年减少,少得连往年的五成都没有。
税收一少,进皇室的钱就少,他们明晃晃的把皇家的钱往自己腰兜里掏,天家的人震怒是迟早的事。
只是苦了林予师,入仕第一天,就把朝上的人得罪了大半。
作为王氏姐弟出鞘的第一把剑,势必承受最凛冽的风霜,她以后要抱紧公主的大腿了。
不紧要抱,还要狠狠地抱,像狗皮膏药一样一粘上,扯都扯不下来。
如果有一天他们要甩掉自己,也得想想会不会撕下他们自己一层皮。
走出大殿,林予师迫不及待想要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刚在宫道上站一下,就听到背后有人编排自己。
“没有一点闺阁女子的柔弱秀美,整日抛头露面,实在丢人!”
“胆敢进入朝堂窃弄威权、耍嘴弄舌,大夏迟早毁在她手里!”
“不及双十的无知小儿,与她共事老夫真是引以为耻!”
说着说着,他们思路十八弯,拐到自己的婚事,林予师不禁感叹这群老头真是嘴碎到惊人,比夏田里的□□还聒噪。
户部侍郎嘴角快要撇到地上,头摇了又摇,长吁短叹。
“我儿年今及冠,已到适婚年龄,绝不让他与这样的女子结亲!”
“我儿喜得举人,正要议亲,绝不要这种儿媳!”
“我家也不要这种儿媳!”
“……”
林予师深感无语,真当自己是棵大白菜,任他们挑选?
一个个绿豆眼□□,和他们的儿子成婚,自己晚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