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以未来走向去做赌注的人,因为那不受控,是临时在空白处产生的分歧道路。
但是一旦开始,我就知道这是我在当前情况下能够想到的最佳解决方式。又或者可以说,在确定眼前这个人值不值得成为我人生中重要的存在。
如果他辜负了我的信任,那么我可以理所应当地及时止损,将所谓的“特殊的情感”彻底磨灭;但是如果他不厌恶有缺陷的我,这将代表他值得我把他划入我的未来。
奥利弗说:“那将是我的荣幸。”
于是我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控制住颤抖的手,尽量理智地准备讲述出我的内心。
我们靠着墙壁,奥利弗却始终没有松开我的手,像是在害怕。我也害怕,而他能够给予勇气,于是任凭他这样去做。
“我有一个妹妹,她叫米娅,是一个很开朗的小姑娘。”
“妈妈怀她的时候还在野外工作,被一只突然发狂的特波疣猪攻击。尽管爸爸跟周边的工作人员及时施咒,妈妈还是因为受到惊吓早产,所以米娅提前出生了,并且身体一直不好。”
“米娅很小的时候一直哭,爸爸妈妈总会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小心照顾。我很喜欢米娅,她很乖,长得也漂亮,总会向我撒娇。每次听到米娅喊我姐姐,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我想我的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米娅就好像正在我身边,甜甜地搂着我的胳膊,然后撒娇喊姐姐,并且会把她认为的最有趣最宝贵的东西全部送给我。
可是——
我的笑容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痛苦以及对自己的厌恶。沉默了很久,低垂眼眸,一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眼前出现一颗糖果,我扭头望向奥利弗。
“我想如果米娅在这里的话,她也不会想看到她的姐姐这么伤心。”
他就像冰花弥散成纯透的水,黑曜石般的瞳孔澄澈明亮。声音干净清透,带着浅浅的倦意,却又足以听出他由内而外的真诚。他把糖纸剥开,露出晶莹的糖果。
我盯着糖果很久,最后把它捻起,放入嘴里。就像是饱胀得快要榨出汁水的糖,口腔里瞬间弥漫着甜蜜的橘子味。
“其实米娅没出生前,爸爸妈妈把最好的一切都送给我。但是拥有米娅后,他们对我没有以前那样关心。”
“每次出差,他们都会带上米娅,哪怕是去美国,去德国,去法国,去各种国家。但是我只能待在奥特里-圣玛丽小镇,因为我的外祖父就住在那里。”
“可外祖父去世后,我就只能带着他养的边牧小狗待在家里。有时候,我甚至被寄养在邻居希格斯一家。”
奥利弗突然说:“圣玛丽小镇?你是说德文郡奥特河沿岸的圣玛丽小镇吗!梅林的胡子,我家也在那儿!”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奥利弗震惊极了。
“其实你们家刚搬去小镇的时候,我跟外祖父上门拜访了,伍德夫人还给了她亲手做的水果糖,跟我现在吃的糖果一个味道。”我看着他,鬼使神差地继续补充,“但是当时你爸爸说你正窝在房间里看球赛,所以我们没见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的邻居罗斯基先生,他就是我的外祖父。”
“哦,不!那个时候我一定是在看普德米尔联队的比赛录像!”奥利弗一脸懊悔,就好像在比比多味豆里挑到了最难吃的口味,他压低声音喊道,“埃尔文还跟我一起讨论过魁地奇呢!”
埃尔文就是我外祖父的名字。
奥利弗格外痛苦,与我相握的手愈发用力,就好像再也分不开。他似乎有些委屈,撇着嘴与我对视:“我们本来在很早以前就该认识的,我想我那天不该只关心魁地奇!我真后悔。”
“后悔什么?”我问。
“如果我在那天舍得放下魁地奇跟爸妈一起照顾前来拜访的邻居的话,那我们在小时候就能够认识了,不然我也不会直到几天前才能够喊你奥薇。”奥利弗揉着我有些冰冷的指尖,实在垂头丧气,再次重复自己的悔意,“我们本来在很早以前就该认识的。”
该死,为什么我看到了奥利弗的黑眸湿润,里面倒映着细碎的光,眼神实在委屈可怜,撞在我的心口,阵阵发软。
原来他这么在意吗?
奥利弗的眼神干净得不像话,没有半分虚假,就好像实实在在地把自己的想法真实表达出来。我被他的真诚戳中了心,鼻子一酸,各种复杂情绪像潮水一般涌来。
在这一瞬间,我好像已经得到了答案。
奥利弗·伍德,这个跟我交换教名甚至还没有半个月的格兰芬多,他将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存在之一。
我的眼睛晕着泪水,就这样凝视他,可是我是笑着的,这是欢喜的笑。但奥利弗却被吓到了,他手足无措,最后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去我的泪水,担心极了。
“对不起,是我说的哪句话让你不开心了吗?”
我摇摇头,擦干眼泪。
“真的没事吗?”奥利弗忧心忡忡。
我真诚地说:“我很开心,奥利弗,谢谢你。”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