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大的法器,施以些微灵力,便可落成一道结界,听摊主描述,可将太玄境修行者挡在外。
逛到尽头,沈倦折身而返。从一开始便跟着他的人并未离开,而沈倦依旧没能将此人自人群中分辨出来。
沈倦眸光一转,慢条斯理掏出一张传送符,光明正大捏碎。
他回到客栈客房中,扫视一圈,食盒仍在桌上摆着,茶依旧冷,支起的窗户亦是临走时的模样,不曾有人来过。他下意识要去隔壁敲门,把方才遇见的事告诉沈见空,但跨出一步后又止住,拎出一道传音符纸,改为告诉雪惊醉。
后者没在客栈,沈倦也没太在意,坐在床边把玩九灵塔。
此塔雕刻精致,重量比同等的塔略大,沈倦借着手上的扳指点了丝灵力进去,刹那之间流光漫过虚空,一道虚无屏障笼罩住客房。与此同时,沈倦感觉到他同沈见空之间的契机,亦跟着断了。
他再不能感知结界外的情况,而结界外的人,多半也是如此。
“这还真是……”沈倦托着下巴,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能道:“不愧是宣州庙会上卖的东西,若是拿到旁的地方,定不会有人过问。”
说完,他打算将结界收起,熟料说时迟那时快,一种难言的疼与痒自脖颈左侧传来,迅速蔓延至周身!他一下子没坐稳,猛地跌落在地。
沈倦用手撑了一下,却是所有力气都随这个动作一并化去,疼得入了骨,痒得钻了心。
幽灵花的毒发作了。
没想到在此时此刻,却又庆幸在此时此刻,一道结界落下,无人可探他情形如何。而沈见空……下午的时候被气走了,这个时候,估计不会分神来探他的情况。
沈倦咬着牙撑起上半身,背靠床畔,眼重重阂上,那鸦羽似的长睫沾了汗珠,湿而亮,带着止不住的颤动。
他从未完整地经历过幽灵花毒发作的过程,不由觉得,似乎可以借此机会,探寻一番是否有别的止疼止痒之法。他将内力自丹田调出,尝试着在十二经中走一遍,看看能否把毒逼出。可幽灵花的毒仿佛渗透进血脉中一般,不仅搜寻不得,还让他的内息在经脉中寸步难行。
沈倦不得不停下来。
这一遭,让他面色更为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颊边滚落,黑发愈发漆黑,仿佛染了墨。
可能只有忍了。
他靠坐床畔,意识有一瞬放空,那双眼里逐渐漫开水汽,迷茫的目光掠过高烧的银烛,在虚空里寻不到准确的落点。
下一瞬,痛楚无边袭来,沈倦眼瞳猛地收缩,十指抓过木地板,在上头留下深深挠痕。他想找个地方缩进去,又或者将自己撕碎,变成片片点点凝不成实质的东西,自此不用承受任何。
但过了会儿,又觉得这样的痛和痒并非不能忍。习惯之后,身体便不会过度地反应,就像他曾经习惯雪域那根本走不到尽头的冬天一般。
飘远的人和事缓慢旋转回眼前,那是年少之时,少年拖着沉重的步伐,行走在长冬凛夜之中,周围茫茫风雪,不见星月。
“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少年哑着嗓音问。
没有人回答。
“什么时候才可以赴死?”他又问。
没有人回答。
他只身立于荒原之上,风雪太密,星月稀疏,沉夜不尽,可傍身之物,唯有刀刃。
沈倦觉得自己回到了那片风雪之中。
天地至寒,别的再不可察觉,连那疼痛,都跟着消散。
但——
浑浑噩噩之间,被他丢在床上的九灵塔陡然滚落。
啪——
一道裂痕从下往上蔓延,爬满整个塔身。
同一时刻,笼罩此间的结界倏然破碎,化作光屑消弭在虚空之中。
夜风从窗户外飘进来。
四月下旬,仍有春花晚开,散发出的幽香起起落落跌进室内,沈见空单手提剑,面无表情将门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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