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床上，见他手里提着蛋糕礼盒，很满意地笑，没插针的右手欢快地在已经架好的饮食板上示意。
被迫买来蛋糕的牛岛把礼盒摆好，解下丝带，和她一起插蜡烛。
“以前都是定做的，你在东京，天气热又带不过来。我应该早点联系刚刚那家店订一个的。”她轻声抱怨。
牛岛并不是很喜欢她几乎每年都订的排球蛋糕，一直觉得那蛋糕很怪异，排球运动员的家人朋友好像总喜欢给他们定做带排球的生日蛋糕，而且球要越大越好，有的人会喜欢，更多的则是在社团活动时凑在一起苦着脸吐槽。想来篮球社棒球社等球类社团应该也不能幸免。
“这个挺好的。”牛岛说。
“看着排球蛋糕上被写满花哨的字，插蜡烛点火，再在半个排球面前被逼着许愿，最后亲手拿刀切开排球蛋糕时的表情，真的很精彩，是我一年中能见到牛岛君最精彩的表情了，好可惜。”她大叹，迎着牛岛默然的复杂视线，一脸坦然地在造型简单温馨的蛋糕上插蜡烛。
牛岛挡开她的手，整齐地把蜡烛插好，护士允许吃蛋糕，但是禁明火，真绪注重仪式感地把手机翻开放在蛋糕旁边充当烛光。
“快去光灯。”她在病床上催促，寿星听话地走到门边按灭开关。
黑暗中，微弱的屏幕光映照出两人的浅淡轮廓，时隔一年再次重温这场景，牛岛在女声低柔的生日歌中看向她。笑容因为病意带点虚弱，输液的那只手不敢晃动得太厉害，嗓音也比往常沙哑，中途手机息屏一次，被她镇定地重新唤醒。
去年在暑期集训期间，拒绝了成员们给他过生日的提议，牛岛照常练习，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失误。晚上成员们打大通铺睡觉，他躺在靠窗的最里边，窗外依旧是明亮恬静的圆月，在薄纱一样轻盈飘动的云间停驻，他翻开手机的次数恐怕比一年的量都要多。往年是一起过生日的，她并没有发邮件祝贺的习惯，但今年特殊，所以也许，会发邮件替代。他这样想着，偶尔看着从窗帘缝隙间只露出半轮的月亮，偶尔查看邮件通知，成员们各异的呼噜声中按键的响动不算突兀。一直等到午夜近十二点，才逐渐接受了事实。
把手机放到一边，看着那半块月亮，想到了那像半个排球融进纸板似的古怪蛋糕，螺旋状的双色蜡烛，还有女人被烛光映照的脸庞，她总是像哄小孩一样笑着，瞳仁里反射点点烛火的碎亮，很随意地唱着生日歌，有几年是日文，有几年是英文，英文的次数更多一点。唱完后，她会逼他闭上眼睛许愿。
一直以来，牛岛都只是依从她的要求闭上眼睛等几秒钟再睁开，从来不会许愿。
“牛岛，许个愿吧。”回忆里的她这样说。
牛岛在一线月光下闭上眼睛。
————
“牛岛，许个愿吧。”她唱好歌，长长地呼吸一次，好像有点累的样子，又按了一下手机按键，让屏幕光不要熄灭。
“没有愿望。”牛岛说。
“怎么会，是不是面对这个无趣的蛋糕失去了许愿的动力？”她大惊失色，果不其然得到一本正经的回答——“不是。”
牛岛已经习惯她莫名其妙的笑点，由着她笑，笑够了她说，那你吹一下。
——吹什么，又没有火。
——吹一下啦。
牛岛对着蛋糕上根本没点火的蜡烛吹一口气，咯哒一声，屏幕光随着合上手机的动作晃动消失，黑暗中只有透过窗口落在病房角落的银光分割出不规则的温柔块状，她握着手机，耳语般的音量说“生日快乐”。
牛岛回应“嗯”，前倾身子去亲她，室内响起隐秘的暧昧，去年的月光好似与今年交叠，变得些许圆满。
把灯打开后，室内变得明亮。她让牛岛拿附赠的刀把蛋糕切好，勉强自己吃了一小块，其余的催促他吃完。好在蛋糕比较小，牛岛忍着腻吃完的同时把另外买来的粥摆上饮食板监督她喝光。在病房附带的卫生间洗漱洗澡时因为女朋友生病，牛岛很自觉地禁欲，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自控力强到她每次都觉得佩服。
时间还早，真绪披着吹干的长发拿起遥控打开电视，调小音量胡乱换台后竟然发现了带有牛岛名字的比赛预告。
牛岛处理好蛋糕纸盒后回到病房，她连忙招手，兴奋地让他过来：“预告说等下有你的比赛。”
看她精力恢复不少，牛岛随意地看两眼电视屏幕，走到病床边查看了输液的余量，按铃让护士来换最后一瓶点滴。
护士一进门，她立刻换上端庄持礼的表情，礼貌地把柔和的视线偶尔停留在护士身上，看着对方换瓶，并且微笑着说谢谢，陌生人刚离开，就立刻放松下来，右手撑着身体坐起来把枕头推在一边，让他把陪床上的枕头拿过来一起睡。
牛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示拒绝，两人无声僵持几秒，最后男方无奈地拿了枕头铺在她让出的床头空位上。
电视里还播着体育广告，真绪研究了几秒床边的按钮，把靠背板调高，让他躺在床的正中间，扑过去压在他身上蹭了几下，感受人肉靠垫的超高水准舒适度，尤其是鼓胀的胸口富有弹性又不失硬度的肉感：“忘了说，两周没见了，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