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地推开他的手，“好吧，不过……”我停顿了一下，“好吧。”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晚上，我和妈妈一起坐在花园的摇椅上。
“你的朋友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我知道她指的是乌克娜娜。
“还好吧，我不是很清楚——可是这种情况下，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妈妈苦笑了一下。
今天的夜空和昨天的很像，可在我眼中，现在的星星要比昨晚的柔和许多。
“希望她们能有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
我转头看向她，“白天你原本想说什么?”
面对这个含糊的提问，妈妈居然没有表现出疑惑。
她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星空摇了摇头。
我从她少有的深邃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种若隐若现的决心——不管爸爸选择给出什么说法都不提出异议的决心。
那一晚，我睡得并不算太好——尽管没有瑟尔利的梦。刚过七点，我就从房间里走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爸爸妈妈的卧室前。
我轻轻地推开门，发现爸爸已经醒了。他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枕着，皱眉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思索什么。
听见动静后，他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还在熟睡的妈妈，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离开卧室，在身后轻轻地关上门。
“怎么了?”
“我……”我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我抬眼看着他，“我非常想知道关于瑟尔利的一些事——比如，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变成他的人……”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移开目光，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算不上重要……”我小声说，“我只是希望我能——哪怕有一天我真的被他同化了，至少如果我知道原因，我还可以挣扎一下。”
“你不会变成他那样的。”爸爸的语气很奇怪，有令人怀疑的笃定，还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挣扎。
“可是——”
“跟我来。”他示意我跟他走。
我们来到书房，面对面坐下来。
他的鼻孔煽动着，像是在控制着什么。
良久，他终于开口:“或许是天性吧。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和他的家人不和——不过小时候，我对他并不了解。据说，他很早就去萌学园了——比我们都早。我十五岁入学，他已在学校里面临开除，我当上学生会会长那年，他离开了萌学园，成为暗黑族的部下——那时候，他才十六岁。”爸爸深吸了一口气，“从此，黑夸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陆续爆发，他的站位也离暗黑主子越来越近。他的魔法一开始并不强，我们还都不是萌骑士的时候，他也单挑不过任何一个。随着他魔法能力的飞速增长，我们对付他越来越吃力，直到——”他自嘲般地冷笑了一声，“可以说，能成为萌骑士，我们四个还该感谢他。”
我点点头。关于他们如何成为萌骑士，霍夫人已经跟我说过了。
“那次是空前的巨大战争，四位萌骑士一夜之间诞生，艾莉是奈亚公主的事也被公开，很多没什么攻击力的学生都选择了离开萌学园。你说艾莉是那天给你写的第一封信?”他的表情给我一种在忍耐什么的感觉，“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在那个每一个人都生死未卜的时代，她敢断言我们会生一个女儿?”
“她说她那个时候已经下定决心怎么去牺牲了。或者，有可能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爸爸不置可否。
“有些事情我不能说，很抱歉，安蒂。那时确实发生过一些——一件事，我不知道艾莉是否了解，因为我没跟你妈妈聊过有关这个的话题。这件事非常重要，可等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或许当时真正清楚的只有艾莉。”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看着我充满迷茫的眼神，爸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望着清晨的太阳渐渐升高。
阳光洒在他棕色卷曲的短发和英俊的面庞上，那往日犀利的目光此刻少见地蕴含着太多我无法理解的情绪。那种感觉，特别像明明知道了什么却无法阻止的不甘和无力。
“安蒂，记住——不管什么问题，都必然存在着答案。这个答案或许会很遥远，或许会……很痛苦，但不管它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他转头看向我，深灰色的眼睛仿佛具有极强的穿透力，“你不会是孤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