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阁楼,解除隐身,我掏出那两条项链,轻轻地放在乌拉拉和艾莉的奈亚水晶之间。
我缓缓地跪了下来,平视着近在咫尺的两颗水晶。
“拜托,”我轻声说,“让我再到那里一次。”
那四样东西旋转成光球,迅速穿过我的身体。
这次,我没有失去意识。
待令人睁不开眼的白光逐渐散去,我已经在一个花园里了。
东萌的后花园。
这里鲜花怒放,阳光明媚。
我漫步着,带着复杂与不安的心情感受着这难得一见的安宁。
我没有思考为什么会到这里,也没有思考校史室的事,只是有一种直觉告诉我,艾莉与雷普的项链出现的异常情况,让我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接近一切的核心——从小到大那些谜团甚至是未来的一些谜团的核心。
这里的样子和我九岁初次来这里时不太一样,或许差异并不算大,只是我很容易就能感受到。
毕竟那个时代的气息是那么明显。
我苦笑着,接住一片空中飘落下来的淡蓝色花瓣。
二十多年前的东萌,无论是装饰还是气质都有一种古典的优雅风味。
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希望自己一辈子留在这里,不再回到现实世界面对那些不得不承认的失去。就这样,和还年少的父辈们做同学,做朋友,不知该有多好。如果可以……
我垂下手臂,那花瓣随着温和的春风远去了。
我想,不管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次奇迹,我都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我隐约猜到了瑟尔利的最终目的,隐约感受到他囚禁那些人的真正原因,我想我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但我从来没有找人商量过,因为一旦说出口,就不得不接受那种绝望的真实感。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少次永别,还能说服自己多少次。
小时候,那五年黑暗的时光里,我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偏偏是我”,那是小孩子尚未成熟时,带着最简单的一切问出来的。而自好久以前起,我当然不会再这么幼稚,也不会纠结自己到底有没有完整的一生,甚至只是完整的童年。我也幻想过,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会如何长大,如何生活,不过很快我就知道思考那些事情根本没有意义。
那时候,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可能一直这样的,总会有人改变这种情况的……
有用吗?
我也不知道。
只记得,最后我真的将自己麻痹了。
被肯豆基爷爷救回来后,我反复提醒自己,噩梦已经结束了,我得救了,我还有完完整整的一家人——我曾朝思暮想的那些人,还有陶格叔叔,肯豆基爷爷,谜亚星……
我的情绪在自己一次次的强迫下,逐渐远离了黑不见底的深渊。
那时我以为,我真的可以把那黑暗的五年当作一场噩梦,现在醒来了,不会有事了。
毕竟只是我以为。
花园的石路慢慢变得狭窄,最终汇聚成一个白色木质天蓬的长廊。
白木制成的长椅和围栏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浅色花朵。
我在第一个长椅上坐下,出神地看着阳光投下的阴影。
然后呢?
七年以来一直被我当作支撑的支柱正在一个一个地崩塌消散,那麻痹的神经也随之逐渐在残酷中醒来,难道我还敢期待什么吗?
那预支的、为数不多的幸福感正在离我而去,然后,我只能无遮无挡地直面一切。
其实我早就知道的,最初那次在瑟尔利那里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只是从前我有不愿相信的理由,现在没有了。
帝蒂娜他们,或者说几乎所有人,一直都认为我比他们冷静很多,强大很多,只有我自己知道真正的代价是什么。
我微微一笑,耳畔回响起一个声音。
“安蒂,记住,不管什么问题,都必然存在着答案。这个答案或许会很遥远,或许会很痛苦,但不管它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你不会是孤单一人。”
他跟他的父亲一样,什么都预料到了…他们总是这样。
所以那些话或许是,说给现在的我听的吧。
没关系,终点越来越近了。
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不管谁赢谁输,我都……
“你是谁?”
一个不友好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
长廊的另一端走来一个男孩。
他跟我差不多大的样子,眼神里充满戒备与敌意。
我的表情由惊讶转为平静,看着他停在我面前。
“别来无恙,瑟尔利大人。”
“我不喜欢你的语气。”他抱着双臂坐在我对面的长椅上,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用我熟悉的傲慢语气说,“你是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而且你居然会知道这个地方,就代表——”
“你总有一天会认识我的,”我微笑着,眼里却并无笑意,“应该就在你被开除的几年之后,你不必心急。”
“开除?哈,”他嘲讽地干笑两声,“是啊,没错,我猜他们总有一天会这么做的,但现在还不会——森芮的姓氏还有点用,是不是?尤其是现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