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后。
不出片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牧月如手中捧着的极为精美的黄釉彩的小圆盒。那莹润的小盒子上用金线勾勒着莲花图腾。牧月如打开盖子,瞬间满室生香。
只见盒子中盛着黛中微微泛蓝的膏体,光泽油润的膏体配上黄色的小盒子,浓郁的色彩对比,让这小小的眼黛膏极为吸睛。
众人均被帘子之后王落梨这出神入化的制作眼黛膏的技术惊呆。纷纷都想一窥帘子后的巧手美人。
美人并没有注意帘外的众人,眼黛膏制作好之后,便对着水晶镜揽镜自照,描眉画目。围观的众人只能透过镜子的反射,隐隐约约见一美人眉眼,是真正的“螓首蛾眉,美目盼兮”。
有些迫不及待的人已经频频挤上前来探头朝帘后看去,都想一窥美人全貌,全然忘记先前对美人微胖身材的鄙夷。
待帘后美人描眉画目完成,牧月如与林绾绾分侍两侧正要将长桌前的珠帘掀开,变故突生。
人群中响起了一个男人嘲笑的声音,“什么青雀黛,呵,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种廉价玩意儿哪里比得上苏家的螺子黛。”
帘后的美人听到这讽刺的声音,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牧月如和林绾绾也放下了掀起珠帘的手,看向来人。
这今日前来踢馆的不是别人,正是数日不见的苏赋德。
与当日的狼狈落魄不同。今日的苏赋德一身宝蓝色绸缎长衫,腰悬白玉佩,头戴纯金发冠,整个人容光焕发,若不是脖子上还悬吊上了夹板的左手,牧月如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苏赋德今日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身边跟着一位中年美妇,穿金戴银,尽显豪奢富贵,一脸的高傲之态,仿佛在场的其他人在她眼中不过蝼蚁之辈。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也是一身绫罗绸缎的丫鬟,手中的珐琅彩盘中盛着的赫然便是价格昂贵的螺子黛,上面还有醒目的“苏记”标志。
牧月如心中冷笑。当日自己让讨债的人断了这苏赋德的一只手,扔到汴京城朱雀大街上最大的“苏记妆行”门口。没想到,如此一个烂泥扶不上墙丢尽苏家颜面的人,如今却堂而皇之的来自己铺子里找茬。这苏赋德不知又使出了什么缺德的招数,能再次让苏家对他“另眼相待”。
“噢?原来是鼎鼎大名的苏记光临寒舍,我这小小的胭脂铺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只不过,能得苏记惦念,我这铺子在您苏记这里,应该是同一个台面才对?若说我们上不得台面,那苏记岂不是......”牧月如连眼神都懒得看苏赋德一眼,只对那美妇笑言道。
来牧家胭脂铺买彩妆的女子,多是附近的邻居、乡亲,出身多是普通小康之家,早就看不惯苏记妆行一贯店大欺客、嫌贫爱富的嘴脸,此刻见牧月如出口讽刺苏记,无不发出一阵嘲笑。
“乡野之人,惯会油嘴滑舌。小姑娘,我告诉你,做生意凭得是真材实料和真本事,可不是靠你那些花里胡哨的吹嘘。之前听到一些坊间传闻,一直以为你有几分真本事,今日一见,不过是争口舌之利、故弄玄虚的小家子罢了。”那妇人横眉冷对,依旧一副高傲的模样。
看样子,这妇人在苏记妆行中应该地位不低。且看她对自己和胭脂铺偏见颇深的样子,一看就是这苏赋德在从中作梗。
“您也说了,做生意凭得是真材实料和真本事。您未见我们展露真正的本事,全凭一些狗在这里乱吠就认定我们弄虚作假,原来你们苏记的格局也不怎么样。但今日您光临寒舍,来者是客,您今日也带了那么多的螺子黛,不若今日在此比试一场。”牧月如不遑多让,提出了当场比赛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