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请了多少顶级画工,还用了青金石、孔雀石之类的昂贵色料,竟将骊山别院绘制的犹如仙境。”
林忆皱眉细言。
“此事紧急,画的并不精细。”谢云山略有愁绪。
林忆第一次接触皇家的活儿,不知道是这样操作的,便问道,
“谢大人,其他的营建,也是这么画的吗?”
“倒也没有这般粗糙,往日里要精美很多,为了让彩图看起来更加好看,会特意增添矿石色料。”
“还要更加精美?这不是已经有青金石和孔雀石了吗?”
林忆暗暗惊讶,这画上的骊山别院在她看来已经画的非常美了,美的建不出来,若是皇帝见惯了精美画稿,却营建不出来,岂不是欺君?
她又细细看去,最中间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当日提出的阴阳双雨亭,其结构和王芷乔拿出的那副八角亭一模一样。
尽管很是出彩,但也不过是一个亭子而已,怎么能如此着重。
主殿和正厅才应该是最重要的位置,现在看来,只是套用常规殿宇结构,并没有依势而走。
“谢大人,小女有一疑问,按照山地走势,这殿宇是否有些违和,骊山如何安置这么大的地基。”
“把山石移开即可,大内拨了几千人驻扎在骊山,开山挖石,夯土围基,无碍的。”谢大人解释道。
“动静如此之大,小女之前听二公子说起过,大内只给了五年的营建时间,工期上只怕是远远不够的。”
林忆提出了这个最大的潜在问题。
“林姑娘堪称大匠思维,很多人一见这图,只会赞叹绘图精妙,山川河流乃国色矣。
就连星野也想不到这一层,如何在规定时间内营建。”谢云山很坦然。
他给林忆续了一杯茶,
“林姑娘,老夫暮年之际,能认识你这样的天才,是一种幸运。
你来自民间,不清楚大内的事,我朝四海升平,营建一事上也多为玩乐,不涉及民生。
皇上仁慈,我在赌,若是我不能完成骊山营建,或许不会要谢家的命,顶多治我一个人的罪。”
皇上确实仁慈,但这事儿是不是皇上的旨意还不知道呢,林忆不敢多说什么。
“大人,是否有些冒险呢?”
“的确是有风险,我家长子月海即将秋闱,原本三年前他就能入围,可惜一场大病。但这几年依旧苦读,不敢有丝毫懈怠。
骊山的营建时间是五年,只看五年的时间够不够他在朝堂的成长,或许有一息生机。”
谢云山简单地聊了聊心里的计划。
回到迎园后,林忆默默思索。
谢大人是一个纯粹的好匠人,他只知道皇帝仁慈,却不知道,若是真仁慈,怎么会给他安排一个无法完成的活儿。
又或许,这根本就不是皇帝安排的,只是有人趁着他年纪大,借他的手而已。
一个工部侍郎,位居三品又怎样,不参与议政,只是一个顺手的工具。
饶是这样,被算计,也只能是被算计。
若是要寻求庇护,还得有东西可以交换,谢家能拿出来的只有谢月海。
还要等他成长。
林忆内心腾起巨大的无力感,她林家又何尝不是呢。
已经是夏末了,天气燥热得厉害。
迎园好几日不曾开正门,天机阁也是半工半休。
京城的学子越来越多,客栈和金水河畔的生意极为兴隆。
立秋过后,谢家上呈骊山营建图,谢月海开始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林忆听着南霜一点一点地汇报。
“少主,阁主近日心情甚好,时常喝酒弹琴,还常常问东风,您什么时候回去看她。”
南霜合上册子后补了一句。
“阁主知道我的动向吗?”林忆问。
“我都有写成册子放在阁主的案上,至于阁主有没有看,我就不清楚了。”
“阁主有没有出去逛逛什么的?”
“没有呀,自从你林忆搬来这迎园,我就天天替你看着天机阁。”
远远就听到青阳的声音。
跟着门被踹开,带进来一阵浅绿的风。
青阳有一张极美的脸,一如婴儿般纯净,又如魔鬼般邪魅。
林忆笑着叫起行礼的南霜,
“出去吧,让西雨上冰酪来。”
“我说少阁主呀,你这个人,就是太客气,自从你来了天机阁,上上下下焕发生机。
不久之后,你就是天机阁的新主人,怎得也不敢来找我呀。”
此时的青阳表现出少有的爽朗,好像这秋日里的天高气爽就是她带来的。
“阁主今日真美。”林忆浅笑道。
“少来这套,我美不美,我自己知道,把那个令牌的图样给我。”
见林忆不动,青阳上前抬起她的下巴,含着媚眼,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
“小美人儿,把新的图样拿出来,我要看。”
林忆转身坐下,
“不是我不给你,上次看你那个样子,舍不得你哭。”
青阳也坐下来,抬眼看着林忆道,“哭怎么了,哭,说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