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雪,递话到迎园,把之前芷乔送来的补品,挑些好的送过来。”
林忆将谢星野的每日手册一一查阅,就着现在的进度硬是在冬至那日空了半天出来。
正是午夜之时,承影带着芸娘子进了帐篷。
“林姑娘有礼,马上到冬至了,小店特意做了一件大氅,赠与姑娘,还望姑娘不嫌弃。”
芸娘说着便将斗篷抖开。
骊山,怎么都是美的。
墨蓝、湖绿、浅米、银白,这斗篷的颜色从下往上层层递浅,过度的极为自然。
细细看去,所有色彩竟是用苏绣表现。
只是初看一眼,便看到数十种不同的针法,绣制了一幅骊山。
斗篷边缘镶嵌无数小粒珍珠锁边,辅以金丝银线点缀勾勒。
“太贵重了,林忆可受不起。”
“林姑娘,是我唐突,这件斗篷集结了小店所有的技艺,还望留在姑娘身边,就当打个样,若是姑娘有什么想要的,您尽管吩咐就是。”
倒是很少见这么坦率的商人。
“好,我收下了。
另外,我要一匹白色的轻纱,不能有垂坠感,要有如薄雾般的轻盈灵动,若隐若现。”
林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一个月内,两匹。”
芸娘心下一喜,这林姑娘一张嘴就要些没见过的东西,真是个大财神爷,只是,
“姑娘,轻盈好说,布匹再怎么做也只是物件,如何灵动呢?”
“我也不知道,还得芸娘子帮我想想办法。”林忆如实说道。
芸娘倒吸了一口气,这次的难度很高。
林忆看着炭盆,想起郑知络泼出去的那半杯冷茶,便也试试。
只不过,她泼的是半盏灯油。
炭盆烧得很旺,灯油本身就带了点火星子。
只听得呲的一声,火势瞬间膨胀,整个帐篷跳跃着赤红的火苗,一旁的斗篷也熠熠生光,瞬间有了生命。
“这就是灵动!”
林忆看着火光,眼睛里的火焰热烈地吐着信子,含着一抹天真的笑意。
“多谢姑娘指点,我一定不负所托。”
芸娘若有所思,静静退去。
冬至头一日,含光悄悄来了一趟骊山,回了话就走了。
骊山上下忙得热火朝天,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林忆相邀,谢公子自是高兴的。
还特意沐浴梳洗了一番,尽管潦草了好些日子,阿忆也时常看到。
但,今日是不一样的。
小宴设在江边,单独搭了一个帐篷。
这里远离中心大帐,只有潺潺流水和低低述语的风雪。
谢星野挑帘进入小帐,阿忆正在煮酒。
她穿得倒是简单,只在中衣外套了一件月白色宽袖长袍,单用一根珊瑚镶嵌的暗红细绳略拢了拢腰线。
头发仅仅是用银丝带和一根珍珠发簪固定了一半,其余则随意地散在背后。
“星野来了,快坐。”林忆的头发极好,行动时散发出如丝绸般的光泽。
这样的阿忆,是谢星野第一次见。
“额,是呀。”
他顿了顿,坐在林忆对面,眼睛忽闪忽闪地不太敢直接看阿忆,
“那个,西,西雨呢,怎么是你亲自在煮酒。”
“西雨说,今日至阴,需要进补,她去给我准备药膳了。”
林忆一边摆了几个不同样式的酒器在桌上,一边随口聊着。
“哦,是吗?冬至是个大日子呢,在府里的时候,父亲也会让木秦他们准备一些温补之物。”
谢星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随口找了一句。
见桌上有一青玉雕刻的酒器,精致剔透,连忙拿起来把玩,
“这杯子倒是好看,我,我还没有见过呢。”
“你喜欢?”林忆笑盈盈问道。
“额,额,是,是呀。”谢星野握了握杯子,笑了笑。
话还没有说完,林忆便伸手来拿杯子,一时竟没有拿出来,对上谢星野的眼睛,
“看样子,星野是真的喜欢,回头我赠你一套,现在就给先给我吧。”
“哦,哦,好好。”谢星野连忙脱手,又望了望周围。
“北雪呢,她不是一向都跟在你身边吗?”
“帐篷阻隔视线,她在外面盯着呢。”
林忆浅笑看着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
“星野今日穿得倒是好看,一袭青衫,透着你们家的文人风骨呢。”
说着倒了第一杯酒,用的是描金薄胎瓷酒器。
林忆信手端起杯子,敬了敬谢星野,
“冬至后,日渐长,雪融草青春又来。阿忆祝愿星野,年复一年,岁岁安康。”
年复一年,这句祝福直接刻进了谢星野的心里,一抹雾色不由地拢上了他的眉间。
一瞬间后,便化作深情看着林忆,
“晴明冬至,吉无不利,愿阿忆永远欢愉。”
言毕,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看着阿忆的笑颜,在一杯酒后,谢星野暂时卸下了心里的那份担子。
便在阿忆撤下薄胎瓷酒器后,主动挑了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