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甚好。
屋檐上白色的雪在太阳的照耀下,隐隐散发着光芒。
林忆想起春日那会儿,星野从玉镂坊的屋顶上跳下来。
月色锦衣,银色腰带,也是隐隐发着光。
北雪一早便递了消息出去,让南霜在玉镂坊等着,可还是晚了足足半个时辰。
南霜和赵泽赶到的时候,林忆正在给如烟配金簪,手里还拿了好些。
“属下见过少主。”
南霜甚是慌张,正欲跪拜。
赵泽从背后赶紧拉了起来,赔笑道,
“不如请林姑娘雅间小坐。”说着招手使人引路。
“也好。”林忆看了一眼南霜,便往里面去了。
北雪刻意走在如烟后面,悄悄给南霜递话,
“收拾好样子,一会儿先别认错,只问少主何事,赵掌柜需在门外等候。”
南霜的脸色青白交接,显然是惊着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北雪会替她周旋。
看样子泽哥说的没错,姐妹之间还是需要送些首饰用于感情的维护,几天前才送的东西,这么快就奏效了。
南霜喝了一杯凉水,褪了一件内衫,整个人看起来轻盈了许多,又将衣衫和头发整整齐齐地打理了一番。
重回密探首领风姿。
为了行走出入方便,南霜一向以富商小姐打扮,端庄明丽。
只见她挺直腰杆,振袖行礼,低头朗声问候,
“属下见过少主,属下来迟,不知少主有何吩咐?”
这才是天机阁的南霜。
林少阁主聊表欣慰。
“我来买一些赤金首饰,大的小的都要,不要步摇,也不要颤枝。
钗子、簪子都行,要楼阁样式的,金片样式也可。”
“是,少主稍后。”
南霜出去后,林忆抬眼看向北雪,“你教的?”
“是。”北雪坦然回话。
“既然她肯听你的,好好提点提点她,别为个男人,死在我手里。”林忆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是。”
不一会儿,南霜便领着赵泽带着一个大盒子进来。
赵泽信手将盒子打开,整齐放着十几枝几何样式的发簪,
“林姑娘,楼阁样式的发簪前几日全部送到骊山大营去了,新的还没有做好,可否用这些简单款式替代,十日后奉上姑娘所需钗环。”
“十日便可做成?”
林忆想起放在骊山的那盒头面,工艺极为精湛繁复。
赵泽轻轻一笑,
“林姑娘,那副头面每一支都可做主簪使用,那样的工艺,十日自然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在下看姑娘为如烟姑娘挑选的发簪,都是配簪。
既是配簪,只需有点样子就好,若是做的夺目了,就抢风头了。”
这话倒是说到林忆心里了。
这骊山一舞里,美则美矣,却只有骊山没有别院,不能达到她的目的。
这也就是林愉一直不满意舞蹈,安排方雾请她的原因。
只有林忆才最懂骊山温泉别院。
“好,赵掌柜有心,这些我先用着。”
“在下告退,姑娘请便。”赵泽行礼离开雅间。
他很有分寸,即使林忆厌恶他拐走了南霜,但他的确是能办事的。
林忆细细看着那盒金饰,拿起一支仿佛边角料做的金片发簪,对着如烟道,
“许多年前,有一个词人,写了一首菩萨蛮。”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南霜听完,脸上升起一丝俏红,赵泽曾用鬓云欲度香腮雪来形容自己。
那日清晨,她宿妆未褪,初初醒来,娇美致极。
如烟思索着这段词,只觉得似在描绘她和姐妹的生活,用词很是美妙。
她开始轻轻地吟唱,素手轻摇,身姿轻摆,在林忆面前忘情地舞蹈。
拟出那一日日的慵懒,和芙蓉暖帐里的残红迤逦。
南霜在一旁看地羞上脸颊,虽然她掌管粉探,可平日里,也不曾见过这样的风姿,一时有些失态,
“少主,属下,属下想去方便一下。”
林忆这才想起南霜还是个未出嫁的女儿,只见她脸色潮红,目光躲闪,以为是不好意思,便道,
“南霜,近日你同宵练一起,追踪一下谢月海拜访进度,再让粉探多多在官宴上提及骊山,近日事多,你需每日回阁里报于我来。”
“是。”
“去吧。”
“南霜告退。”
南霜的小插曲并没有打断如烟的舞蹈,她自顾自地吟唱着,舞蹈着。
直到端起林忆的茶水,浅尝了一口,微微停滞,哑着嗓子,
“若是酒,就好了。”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遗憾。
又软软半跪在地上,伏在林忆膝上,伸手游走在她的腰间和腿部,微微抬头,挑着悄悄闪躲的眼睛,轻柔起唇,
“主上,可否赐予奴家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