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伯不过是个皇商,深究下去,也是没权没势的,处处被人瞧不起,傍上个进士做女婿,原本是高攀了。
亲家却面临失职大祸,家族前程不知该何去何从,说不定还有可能会被连累。
万幸的是,骊山,终于递进了内宫。
大寒后两日,宫里来了内侍,往谢家传了口谕。
让除夕过后,于立春那日进宫,回禀骊山温泉行宫一众要事。
**
林忆立在天机阁园内,看着冰封的鱼池,静静发呆。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只待星野从骊山归来,不知道能赶上年夜饭不。
身在骊山的谢二公子,于大寒隔日的早上就得到消息了,是他的一个专门送信的朋友特意传信给他的。
用的还是飞鸽传书。
原本谢星野只是想要偶尔探听一下林忆的动向,骊山艰苦,关于林忆的只言片语,得以一解相思。
谢星野放走鸽子的时候,朝天朗朗一笑,
“这小子可真上道,还知道顶要紧的事要用飞鸽。”
转头吩咐道,“木秦,传下话去,大家加快进度,回家过年了。”
回到大帐,看着书案旁挂着的披风,心下情愫暗暗翻涌。
骊山温泉行宫,所有的营建图纸都在做烫样的时候一并整理好,与以往图纸不同的是,这次的图纸仅只有线稿。
再也没有青金石、孔雀石这类花里胡哨的矿石色料了。
让画匠和木匠都专心做烫样,白描线稿都是谢星野亲自主持绘制的,整个骊山都在他的脑子里了。
阿忆曾说过,营建一事需要匠气,日复一日的重复同一件事,总结出经验,成文后就可以传播,在未来的某一天或可以造福百姓。
太阳春白雪的东西,不适合平民。
军营副将周正明来的时候,谢星野正在对着图册做最后一次清点。
“二公子正忙着,恐怕我有打扰呀。”算起来,两人还是春日里认识的,那会儿还玩笑了一下谢星野。
“周将军来得正合适,京都那边安排好了,我们这边也准备好了,这营地要还给您了。”
“嗨呀,这两个月公子真是辛苦,听说你每日就睡一个时辰,真是不容易。”
周正明一直奉命观察谢星野,若是有才之人,也定是要给主上留着的。
这谢家二公子的营建才能还没有完全看到,谢家大公子的理事之才,倒是大放异彩。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令牌,递给谢星野,笑呵呵道,
“这是将军派过来的二百人,帮你们收拾整理一下。你们的东西自己收拾着,营地就我们来,早点整完,早点过年。”
“诶,多谢将军。”谢星野归心似箭,一点都不推脱。
大营忙碌了整整三天,回京都的一行马车整齐排在营外。
这一日,天气极好,冷是冷了点,但天高气朗,看得极远。
回京都的道路,早在几日前周正明就派人清理了,深怕路上出岔子。
由于一行人多,谢星野得一路盯着装烫样的马车,格外小心。
这一路,竟然用了两日。
还有一日就是新年了。
星野回府来不及休息,安排将府内工坊清理出来,把装有烫样的箱子分门别类,一一摆放整齐。
“星儿。”瞧着二弟消瘦的身型,谢月海有些心疼。
“大哥,大哥这些日子上下走动,为我穿针引线,着实辛苦。”
星野久不见亲人,也是想念了,还抱了抱兄长。
弟弟的开朗热络感染到了谢大公子,“你看你,瘦了好些。”
说罢,便抚了抚弟弟的肩头,太棱角分明了些。
“明天过年了,我们兄弟俩好好守岁,祈祷上苍,我们可以在立春那日接父亲回来。”
说到父亲,星野竟涌起了一些自责,
“那时我差点自我放弃,差点就救不了父亲了。”
“星儿,不可多想。”
对于谢月海来说,如今,他们也算是尽力了。
即使有最坏的可能性,谢家依然还是谢家。
只要有他在,谢家永远都有机会。
见自己大哥目色坚定,星野含笑道,“是,大哥。”
其实,也好久没有见阿忆了。
明天就要过年了,阿忆没有家人,她怎么守岁呢?
不如等哥哥睡下后,去看看阿忆。
在如此紧要的时候,父亲的事才是大事,实在不该胡思乱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