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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墙(1 / 4)

黄昏降临,天边残阳如血,云层间的颜色,较之晨曦时分,也逐渐变得越来越黯淡。

偌大的上京皇宫,被笼罩在这片赤红的夕阳之下,宛如一江金光照射下的盈盈春水,半江瑟瑟半江红;金碧辉煌的九重宫阙,亦被红彤彤的火烧云所萦绕,闪烁着更加刺目的光芒,仿佛深陷一团红雾裹挟,时隐时现。

出了显阳殿,萧长陵独自一人,行走在这座森严的皇宫深处,似乎是在找寻出宫的路,又似乎是在漫无目的地游逛着;那道修长的身影,配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在沉沉西坠的暮色映照下,显得是那样落寞、萧索与怅然……

这个时候,萧长陵的身边,空无一人,龙西风与那三名铁浮屠,早已回营去了,前面既没有御林军开道,也没有内侍为其引路,只有一身白衣的他,形单影只。

夕阳的余晖,照在洁白如洗的皇宫御道上,宛如一颗沉入大海的宝石,焕发着熠熠的光辉,渐渐喷薄而出。

斜阳倾泻而下,皇宫愈发幽深,仿佛来自海外的蓬莱仙山,兀自矗立于孤岛之上,鲜有人流攒动,除了一些零零星星的内侍宫女,以及来来往往巡逻的殿前司卫士,便再难看到多余的人。

四方孤城,九天阊阖,皆是死一般的沉寂,正如那不见一丝温度的帝王家,冰冷彻骨。天地间,唯有那位白衣胜雪的男子,佩着一柄黑沉古剑,踽踽独行;他的白衣衣角上,还带着方才杀人时遗留的血渍,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恐怖的血腥味。

萧长陵的行迹,就像在云雾中穿梭一样,飘忽不定,也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他从显阳殿出来之后,先是行过那片宽阔的广场,过了广场,他又通过了入宫时那条长长的永巷。

本来,按理讲,过了永巷,就能从内宫出来,再走上一小段脚程,只要出了永平门,便是皇宫外城之所在;然而,萧长陵并没有就此出宫,而是沿着高大的宫墙,一路缓缓向西,向西再向西。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很短,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而且,萧长陵的表情,看上去很是疲惫,那张面如冠玉,清隽的脸,映在苍苍落日里,殷红如血;不仅如此,他整个人,好似丢了魂魄一样,面色青黑如铁,双目隐隐有些血红,那是如噬血一般的暗红。

萧长陵慢慢地走着,走得并不是多么急促,与其说他是在闲庭信步,倒不如是在游览这座大周的皇宫。他的足迹,一会儿漫步于御花园,一会儿又到了金明池,又一会儿走过了观星台,此刻,他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宫妃嫔居住的东苑一带,而他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大周上京的皇宫,主要由三部分构成:太极宫、长乐宫、东西两苑。它们共同勾勒出了大周帝宫的基本轮廓,星罗棋布,坐落于青砖黛瓦朱墙的深宫之中。

三大宫苑建筑群,太极宫,乃是大周历代帝王例行朝会,召见外邦元首与使臣之所在,以太极殿为主殿,武德殿为辅殿;长乐宫则是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的居所,三座宫殿矗落其间,分别是太皇太后的坤宁宫,皇太后的寿康宫,皇后的崇德宫;至于东西两苑,便是后宫妃嫔聚集之地,无数宫室殿宇,恍如夜空中的璀璨群星,遍布在皇宫的各个角落。

确切地讲,皇宫的布局,很大很大,大到超乎常人的想象,而萧长陵自打从显阳殿出来后,便像现在这样不紧不慢,在迷宫一样的皇宫里,行走着,漫步着,似乎周遭发生的所有,都与他无关,他就这么一点一点,走到了皇宫最深处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飒飒的凉风,堪堪扑面而来,风卷起,无声无息,贴附在萧长陵的身上,莫名感到了一股不曾经意的侵袭,让人浑身上下都打起了冷颤。

短短的瞬间,萧长陵微微一怔,有劲急的风力,挟带着空气中的些许沙尘,以一种猝不及防的速度,扑进了他的眼中,扯动着他的眉梢,撩拨着他的睫毛,在里面肆意地来回旋转。

风沙入眼,这是一种那样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隐痛,如细碎的裂痕,沿着已经弥合好的旧伤,渐渐往外撕裂,直至将那道本已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得鲜血淋漓。

于是,萧长陵眨了眨眼睛,逐渐凝聚全身的意态,缓缓抬起头来。

对面,是那座他曾经似曾相识,如今又万分陌生的宫殿,当下恰逢黄昏,天色沉沦,只见那座宫殿的一砖一瓦,借着夕阳余光的映射,闪烁着五彩纷呈的色泽,愈发凸显出作为内廷东六宫之首的高贵,也间接显示出里头主人的高贵身份。

却见殿外绿树掩映,流水淙淙,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茂密繁盛的梧桐林,清风迎面拂过,吹动着那片树上的片片金叶,掺着清脆的声响,泠泠而起,倒是消解了因为晚秋时节而产生的悲寥。

一塘轻轻荡漾的溪水,将宫殿与梧桐林一分为二,活跃着,波动着,流淌出潺潺的水声,既自然又和谐,既典雅又轻快,拍打出一段美妙的天籁之音,此起彼伏,动听悦耳。

水声绵绵不绝,一架拱形的小石桥,形似一轮弯月,横在池水之上,直直通往对岸的那座宫殿,小桥,流水,假山,再配上四周的雕廊水榭,亭台楼阁,与那片郁郁葱葱的梧桐林,这样的画面,也只有在当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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