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怜子发誓,如果她早知道今天晚上和五条悟出来是去找那些个血淋淋光是看着就让她反胃的怪物们打架,她可能会情愿躺在床上继续吃药祈求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
她不是胆小懦弱,这是一个对死亡有着最基本认知的成年人不需要深思熟虑也应该拥有的最起码的价值判断。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接受过训练,甚至在警视厅都算不上号的警察,充其量是比普通人要厉害一些的类型,但是也只局限于人——而不是这些要么能上天入地飞檐走壁,要么体积和身体素质都数倍于她,要么能放水决火自带技能的怪物。
她才不是恐怖片里的愣头青女主角,她还年轻,生活在能看见这些东西之前也算幸福美满,没理由找死。
“怕了?”五条悟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背,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来包餐巾纸递给了她,“怎么还吐了?”最强大概无法觉察到自己口气中的嫌弃和不解,但是铃木怜子不一样,她还只是一个饱受能看到咒灵折磨的可怜普通人,这样直白的语气实实在在是伤害到了她“幼小的心灵”。
“才没有。”铃木怜子接过纸擦干净了嘴角,然后站起身来,看着那个“独眼丧尸”捡起来地上的那截左臂然后插了回去。黏稠的黑色的血液顺着他残缺的胳膊淋到地上,散发出腥臭的气味,它拖着一把巨大的斧子,晃晃悠悠地朝着他俩走来。
五条悟侧过脸看着铃木怜子惨白且毫无生气的脸,正欲开口,可怜的女人又因为抑制不住的恶心转身弯腰扶着墙柱继续干呕了起来。她深色的长发混着汗水黏在脸上,看起来更可怜了。
“五条老师……”一个带着些许怯懦的声音呼唤了五条悟的名字,“她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不用管我们,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五条悟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给予厚望的学生。
“好。”
“但是不可以把里香放出来哦,不然老师和这个漂亮的女警察都会被杀掉哦。”
“好……好的!”
铃木怜子瘫坐在地上,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双臂搭在膝盖上抱住了自己因为刚才过分用力呕吐而隐隐又些作痛的头,她发誓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要一刀捅死五条悟!那个混蛋说什么要带她看看这个世界,本以为是什么浪漫喜剧情节,结果就让她上来就面对什么洗手液战神,直接切片到大逃杀系列。
什么人的手断了还能重新插回去啊?那到底哪里是人能面对的东西啊?她捂着脸,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被身后的男人嘲笑。
可是到底要怎么做到呢?那根本不是东西吧……至少在她前半生的认知里,那不是她能应对的东西吧。
哦……差点忘记了,五条悟说过,那叫做“咒灵”。
不是人,也不是鬼,是咒灵。
“你还好吗?”五条悟手揣在兜里走了过来,一双崭新的皮鞋停在了她的面前,“我一年级的学生可都比你淡定呢。”
混蛋吧……人渣吧……这绝对是人渣吧!铃木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不想听,却在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了被咒灵用铁链缠住的身着白色上衣黑色长裤的小孩。那位大概就是五条悟口中的学生,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瘦小,看起来也没什么实战经验的样子,连基本的格挡意识也没有。
“喂喂喂!你学生要被吃掉了啊!”铃木怜子指着前面的空地尖叫了起来,“你快点去救救他啊!你听到没有啊?他胳膊要断了啊!”
五条悟不为所动,就只是透过墨镜低头看着她。
“人渣啊!你学生要死啦!”
五条悟还是一动不动,盯着她哭喊着骂他人渣。
“你一定不得好死!”铃木怜子咒骂着,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甚至还因为穿着医院的拖鞋打滑了一下,摔了一跤,她倒是不在乎,捡起来地上的矿泉水瓶瞄着“洗手液战神”的头就扔了过去。
一击必中。
她确信自己刚才扔出去的力道不算轻,水瓶砸在洗手液战神的头上,然后落到了地上。
“喂!把那个男孩放下!”
可是怪物似乎听不懂人话,他把男孩的胳膊拿在手里,扭曲成一个违背生理极限的曲度,然后用它算不上是眼睛的眼睛盯着铃木,他看起来困惑极了。
铃木怜子也不是很确定他到底能不能听懂自己在骂什么,只能不停地尖叫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吸引它的注意力,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喊的她脖子下的神经都感觉痛了,但是那个怪物似乎还是对她没什么兴趣,低下头继续扭曲着男孩的颈椎。
她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供人观赏,可笑又可悲。该死的五条悟!
“嘎吱”
男孩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又明显,在这栋废弃的大楼里回荡着,一遍遍提醒着她现在情况的危急。她看了一眼五条悟,他立于一旁,丝毫没有准备下场的打算。她其实内心隐隐有一种期待,也许他的学生其实很强,可以一下反击打倒那个洗手液战神的。这样一来,作为普通人的她只要站在一边为他加油鼓劲就可以了。
但是事实就是,事与愿违才是人生常态。
男孩的头颅在怪物的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