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再醒来已是翌日清晨,病气已退,整个人精神不少。
桌上用茶杯压着一张纸,苏郁拿起一看,上头交待他不要乱跑,好好休养,每月初一十五那人自会来教他。
他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没发现君迁子的身影,只有一个哑巴仆妇,坐在院中劈柴。
苏郁问她名姓,她用柴刀在地上划出个“李”字,他便唤她李婶。
李婶平日里将做饭烧水,洗衣扫地的杂活通通包揽,苏郁心想这应当是君迁子的授意,便不再阻拦。
十五那日正午,白越遵守诺言前来。
他交给苏郁一本内功心法,道:“莫偷懒,下次我来时要倒背如流。”
“是,”苏郁犹豫了下,还是别扭唤道:“师……师父。”
白越顿了下,没曾想头一次收徒是这副情形,新奇之中又透着怪异,最终勉强拿出师父该有的样子,又多指点他几句。
“也莫心急,只管背好,每日绕院子跑上百圈,再扎两个时辰马步,旁的不可多做。”
苏郁的记性很好,背书过目不忘,心法不出三日便背熟。只是扎马步辛苦些,前几日练的大汗涔涔,两腿打颤,脚底似针扎。
饶是如此,君迁子说两个时辰,他便扎满两个时辰,从不偷懒。十余日下来,总归比初始轻松许多。
做完这些左右无事,他便坐在院里琢磨其中要领。
如此又熬过了几日,还等不到下月初一,苏郁自认为功法不难,便暗搓搓地在屋里打坐偷练。练了五日,他感到腹中生出暖融融的一点,随即向四肢百骸游离,舒服得很。
苏郁自是惊喜,于是愈加肆无忌惮,不分白天黑夜地练。
那股暖流却不再增长,甚至愈来愈虚微,惹得他焦躁不安。到了夜里,腹中隐隐作痛,吃药也不管用,苏郁心里恐慌,终于停下来,只想撑到君迁子再来时。
苏郁夜里猝然起烧,兼之腹痛,折磨得翻来覆去一夜未睡。
午时白越过来,见院中无人,心想这小崽子愈发松散了。他走上台阶,曲指叩门,里头无人回应。
他暗道不好,莫不是那些人找了过来,一脚踢开木门,绕过桌椅,撩开床帐,见苏郁好端端睡着,用被子盖住半个脑袋,莫名松了口气。
白越上前拉开被子,却发觉他脸色煞白,鬓发被汗水湿透,捂着肚子呻.吟不止。
苏郁迷糊中瞧见了他,抖着嘴唇低声:“君迁子……我肚子疼。”
白越拉开他腹前的手,解开他上衣,见腹前一块拳头大小的青紫,呈网状散开,不断向下延伸,甚是可怖。他眼皮一跳,一只手去解他亵裤带子。
苏郁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似受到极大惊吓,蜷起身体往后挪,“不,不行……”
白越皱眉,声音有意放轻:“莫怕,我看看你腿上是否有伤。”
苏郁的反应更加激烈,一个劲儿地往被里躲,他只好不再动他裤子,只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他手腕。
这一摸,便察觉他体内内力紊乱,在各处经脉横冲直撞,扰得气血翻涌。
白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是愠怒又是无奈,竟不知说他什么好,手掌一翻覆上他的,源源不断的内力灌入,慢慢平息他体内躁动。
苏郁清醒过来,见他神色冷然便心里发怵,缩着脑袋一声不吭。
白越并未责怪他,也没按原定计划教他心法,离开前不咸不淡的留下一句:“我的话你须得听,若有违背,学武之事便再后延半月。”
苏郁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魂不守舍地点点头。
夜里李婶替他备好热水,他目送她出去,拉上门闩,这才在浴桶旁解开衣服,衣下皮肤白皙,腰身略显羸弱,却是一个小姑娘的身体。
苏郁本是女儿家,年岁尚小,扮作男孩旁人也看不出异状,竟将君迁子都瞒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跨入浴桶,温热的水涌过肩头,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她回想起白日里险些被人看穿,此刻仍心有余悸。
苏郁心里惦记着君迁子把她看作累赘的事,每每一想起那些不留情面的话,胸口便有一团冰凉的火焰烧起,愤怒,悲哀,又无可奈何。
要是让他知道她并非男儿身,定然觉得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累赘,不肯再教她武功。
苏郁铁了心瞒他,大仇未报,她只能如溺水的人一般,死死抓住这根唯一的稻草。
经这一乌龙,苏郁也不敢偷练,安分半月,白越便开始教她内功心法。小半年后,赠她一本剑谱,亦是半月内倒背如流,揣摩透彻。
苏郁翻看剑谱,见书封无字,便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白越道:“无名。”
当初问心法时他也是这个回答,苏郁小声嘀咕:“心法无名,剑法也无名,你不会要诓我?”
白越坐在院中石桌旁,呷了一口李婶刚泡好的茶水,闻言笑道:“是极,快别学了,把心法剑法都还我罢。”
苏郁慌忙把剑谱塞入怀中,一脸警惕:“诓我也要学!”
白越笑笑,起身便要离去,却被这小孩张臂拦住。
“你……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白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