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家长会,施颖连续几天都神采奕奕。跟她聊过的老师们把灵均一顿夸:学科老师说灵均有悟性,韩檐说灵均领导力出色,升学老师说按灵均现在这个劲头和实力,完全可以冲击哈耶普斯麻。不过灵均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开朗起来,家长总是想让孩子好上加好。施颖又连着给灵均上了几道紧箍咒,让她立刻跟机构约谈之后活动规划和ACT冲刺班的事,一刻都不能停歇。灵均这样开学就被寄予厚望的学生都逃不过被上发条的命运,更别说别的同学了。十八班家长们一边羡慕灵均一边花式鞭策自己家孩子,无论这次期中考得怎么样,学生们的事情都比之前安排的更满。同学们又忙又躁,班里小打小闹和拌嘴矛盾也多了起来,就连好大哥高毓麟也没能忍住脾气,跟陈诚在物理课上吵了两句,灵均乔子经两个人一起都差点没安抚住。
同学们就带着这样的情绪排练一二九合唱节,此时距离合唱节还有一个月,陈欣悦要参加国外一个舞蹈大师课,请了半个月的假,灵均独挑大梁,带大家试音,分声部,识谱写简谱,给法文标拼音,买润喉糖,哄着大家练歌……灵均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六小时,精力不足以支撑她像初中一样手把手一个一个教同学们唱。于是她把同学分好组,由会唱歌的人担任组长带领练习,班里的几个刺头则由她亲自监督。陈诚的声音条件不错,差在音准和不熟练,让他对口型就太可惜了;而赵骞鹏在小学初中的合唱比赛里就没张过嘴,灵均不信邪,结果他刚一开嗓就把灵均干懵了。“我喜欢暖冬的太阳”,那感觉活像是后裔把天上最后一个太阳给射了下来,太阳恋恋不舍,后裔在永夜里哈哈大笑,然后发现糟了暖冬不暖了。她甚至不知道该把赵骞鹏放在哪个声部,在中低声部容易带跑旁边的人,放在高声部唱主旋律整个班都得被他带跑,恐怖如斯。
沈灵均在每天的练习中明显感觉到高中比初中更难带,跟沈书延一聊,发现国际部更甚。一是国际部的气氛更偏重于单打独斗,不像高考部大家一起做题一起拼,大家集体荣誉的观念开始淡化;二是同学们学习搞活动的确辛苦,每天中午的时间好不容易不在老师和家长的监督中,结果现在要练歌,而且这个活动对大家来说没有实际用处,大部分人不喜欢也不擅长。沈灵均非常理解,毕竟她自己也想在中午学学商科知识和ACT,但既然她负责这件事,就得狠下心,不能最后让大家交代在台上。她计划在一个中午把话彻底跟大家说开,重点就是六个字:早练好早完事。她此前尝试着提过情怀,但不是所有人都明白她那点诗情画意,那么就只能把利害关系摆出来:歌是必须要练的,这没得商量,不行就让韩老师在班里看着,那样大家更紧张;要么就速战速决,早练完大家就早去干自己的事。
结果这根本不奏效,人家陈诚摔了谱子一个灵魂拷问:“歌为什么必须练?为什么学校让我们唱我们就必须唱?省下这个时间,做点老师家长们说的那些所谓有意义的事不行吗?”
灵均直接被问笑了,她在沉默和忍耐中选择了平静地爆发:“每天中午就算不练歌,陈大帅哥你就做那些有意义的事了?想打球就说想打球,不丢人,”她甚至还带着笑,看都不看陈诚的反应,在同学们提心吊胆的尴尬沉默中打了个响指,右手撑着讲台桌,压迫感拉满,“同志们,还是那句话,咱早练完早完事儿。陈哥刚才的问题特别好,我不懂哲学回答不了,那我也问一句,大家有没有有勇气在十二月九号主持人说有请十八班上台的时候,在台下跟韩老师保持优雅一动不动?要是有,我绝对一句废话都不再说,咱该写作业写作业,该干嘛干嘛。这事我听大家的。”其实灵均很想冲陈诚怒吼一句“谁他妈不累不烦啊?!”但从功利主义的角度出发,自己可以把组织合唱节写进申请活动列表,她就忍住了。
班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灵均也不尴尬,目光慢慢扫过讲台底下站着的同学们,强迫大家跟她对视。乔子经和林澈如坐针毡,脚下能抠出三室一厅,李子亭有点腿软,谱子都被她捏皱了,毕竟班长对她从来都是温柔可亲有求必应,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灵均。
“Celine,我跟林澈他们组练二十三小节的时候节奏一直合不上,但伴奏谱和合唱谱是能对上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寒溯在灵均身旁,在高毓麟带来的迷你电子琴上气定神闲弹了个和弦,自然得仿佛根本无事发生。
还不等灵均开口,包括陈诚在内,所有人都把Vois Sur Ton Chemin的谱子打开到了二十三小节那一页,整齐的翻页声差点让灵均现了原形。
她强忍笑意:“那咱就是练,对叭?”语气已经和缓了不少。
于是韩檐进班的时候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平时练两句就开始吵吵的低声部男生们竟然在灵均给高声部打节拍的时候小声跟着合音。他小声问孟博铭怎么同学们今天这么积极,孟博铭把刚才的事一说,韩檐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职。就算最近工作和家里事情多,但作为班主任他也不能忽视了班里,让灵均一个人孤立无援干这么多事。之后的每天中午,韩檐都在班里跟大家一起练歌,边听边根据灵均的需求给出小建议,给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