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途中,江春遥埋头往上爬,没注意到头边凸起的尖石,程迢刚好回头看她,连忙伸手挡在尖石上,江春遥一头撞在了他的手心。
程迢笑嘻嘻:“不碍事的。”
“你上次烫伤也是这么说的,”江春遥眉头皱着,显得有些不高兴,“我们回去吧,得赶紧处理。”
程迢两次来找她都因为她受了伤,她有些过意不去。
“等一下。”程迢叫住她,随手拨开旁边的雪堆,从里面揪了把叶子出来,“这个叫野棉花,把叶片捣碎敷在伤口上可以止血。”
野棉花的叶子宽宽的,很大。
程迢把它们递给江春遥:“我们在野外训练的时候经常受伤,又没有带药,就会用这个来应急。”
“野棉花一般生长在西南一带,按理说在这边是长不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月亮山上居然长了很多。”
程迢庆幸地笑笑:“等真正天冷就没有了,我们这是赶上最后一趟了呢。”
江春遥记着刚刚程迢说的野棉花的用法,她捧了把雪,擦干净地上的石头,把那一把野棉花的叶子捣碎了,细细敷在程迢手腕的伤口上。
江春遥按着叶碎:“得找个东西绑一绑,不然会掉下来。”
她摸了摸口袋,这是程迢刚给的冲锋衣,里面什么也没有。
程迢也想找找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能利用的,一抬眼却看到了江春遥马尾上系着的浅色发带。
江春遥正专心寻找,头歪着,离程迢很近。
按理说,程迢该给江春遥说一声,但他当时不知是怎的了,先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发带看,然后就怔愣着,伸出手去。
江春遥注意到了他手的动作,疑惑地跟着转头。
可程迢轻轻按住了她的头,低声说:“别动。”
他的手伸到江春遥后面,拉住发带的一端,轻轻一扯。
发带的结松开了。
江春遥感受到了,但没说话,也没阻止。
程迢手上动作没停,拉着已经松开的发带,缓慢地往外抽。
江春遥的头发散开了,洗发水的香味也在空气中发散开来。
程迢愣愣地说:“江老师,你头发好香啊。”
这话其实有些轻浮,但他的表情又很干净。
他总是这样直白,直白得江春遥招架不住。
发带轻飘飘地从江春遥肩膀上滑过,最终彻底落进了程迢的手里,细长带子缠绕在程迢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上面的浅色碎花突然变得艳丽起来。
有些刺眼。
程迢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半晌才大梦初醒般,问道:“可以用这个吗?”
江春遥沉默着,从程迢手里接过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发带,仔细地绑在了程迢的伤口上。
刚刚捧了把冰冷的雪,她的指尖也被冻得通红。
绑好了,她最后用发带在程迢手腕内侧打了个蝴蝶结。
“好了。”
“嗯。”
程迢应声,又说了句谢谢。
浅白发带绑在程迢精瘦的手腕上,还是个蝴蝶结,看着有些奇怪,却又好像昭示着某种特殊的寓意。
江春遥手指无意识地蜷曲了一下。
程迢看了一眼她脸上贴着的药,开玩笑说:“这下好了,我俩都成伤员了。”
江春遥乜他一眼:“还贫。”
程迢收了笑容:“张依朵奶奶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桌上放了管药膏,我怀疑是张依朵放的,等明天我找她谈谈。”
“也好。”
程迢突然指着山的对面,“江老师快看。”
江春遥摘下墨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对面山上有些五彩的布条在随风飘扬。
“那是经幡。”程迢说。
江春遥疑惑:“经幡?那里有藏民居住吗?”
“不是,是有座小寺院,不过听说住持是个汉人,院里有些冷清。”
“我还没去去过呢,只是经常在这里看见。”
江春遥目光悠长地看着那些经幡,突然问:“程迢,你知道经幡的寓意吗?”
“寓意?我只知道经幡原本叫风马旗,至于寓意嘛……”程迢摇摇头,“倒是没了解过。”
“风马旗最初是军队的标志,后来才慢慢演变成一种宗教习俗,寄托藏人祭祀神灵、祈祥祛难的心愿。”
江春遥脑海里搜索着读书时候老师的讲解。
“除此之外,它还代表着生命,告诉我们世间万物都有灵性和神灵庇佑,要心存敬畏和感恩。”
江春遥转过头,神色认真地看着程迢:“所以,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好。”程迢看着面色认真的江春遥,笑,“到时候可以的话一起去啊。”
前一天下了雪,今天竟难得地出了点太阳。
两人站起身,江春遥闭上眼睛仰头,享受着这冬日的阳光。
她的发带在程迢手上,一头乌黑的长发便披散着。
程迢回头去看她,阳光透过江春遥被风吹起的发丝,直直照进程迢眼睛里。
他一直觉得,江春遥不应该叫江春遥,她应该叫江春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