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遥关了房间的窗,将冷风阻隔在外面,坐在桌上写贺卡——她给学生们准备的圣诞节贺卡。
贺卡是跟圣诞树一起买的,有点多,所以她在离圣诞节还有大半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写了。
江春遥的贺卡写得认真,且每张内容都不一样,写了半天也才完成四五张。
后天就是圣诞节了,贺卡买的有多的,她坐在窗前思来想去,决定给程迢也写一张,明天下山的时候给他。
她后来自己去过一次种格桑花的地方,摘了片红得热烈的花瓣夹在书里做成了干花。
她给程迢写的内容是:愿 快乐 万事如意 喜乐美好幸运 都能与你如期而至 如 愿
第一个愿字的上方再加一棵五角星,整段内容就成了一棵圣诞树的形状。
冬天就是这样,开窗冷,关窗闷,所以总要在开窗关窗之间反复。
她把那朵干掉的格桑花放进写给程迢的贺卡里,又起身打开窗,放了点凉气进来,然后关窗睡觉。
风声渐盛,吹得窗户哐哐作响。
唐封睡得不好,外面寒风凛冽,张元凯家的窗户年久失修,漏了几缕冷风进来,直往他被子里钻。
到了后半夜,他不知是被冷醒,还是被梦惊醒了,坐起来看着黑暗里的某一处发呆。
他做了一个遥远又飘渺的梦,梦里是一个燥热的夏日,他趴在桌上被窗外的风吹得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一个轻灵如鬼魅般的声音从讲台处传来,一直飘进他的耳朵:
我叫许尽欢。
窗外的阳光很刺眼,他好像有些清醒了。
过了几秒,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尽欢吗?
那女孩似乎迟疑了几秒,然后轻轻点头。
梦就做到这里,戛然而止,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唐封喘着粗气,抹了把脸。
梦里女孩自我介绍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久久不散。
可是这个梦境实在太模糊了,他分不清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还是自己头脑混乱出现了幻觉。
唐封下床,从背包的里层找出一本日记本。
日记本的扉页上署了名,但只是三个缩写的字母:
XJH
大概是过了很久,字迹已经有些许褪色了。
他手指摩挲着那三个字母,又随手翻了翻日记本,看见里面反复出现的一个地名,缓缓念出了声:月亮山……
他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亮。
今天是圣诞节的前一天,唐封起来洗漱好出门,他的两个同伴还在睡梦里,在月亮山认识的两个人——程迢和江春遥又都带着学生去县里参加唱歌比赛了,不在山上。
有些无趣,他一路问着早起的村民,晃悠着到了村长家。
村长一家正在吃早饭,见了他还热情地招呼,让他坐下来一起吃。
唐封摆手拒绝:“不必了村长,我来就是问件事儿。”
村长连忙说:“唐老板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殷勤献得倒是不让人反感。
唐封笑了一声,“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我就是想问问,月亮山上有没有姓许的人家?”
“有!有!”村长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就急忙道,“拐过五六个山头的十组那边,有几家姓许的。”
唐封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听见村长说,“不过那边的人家都出去打工了,估计没多少人还在。”
他说到后面有些心虚,按理来说他作为一村之长该对村里的家家户户了如指掌的,但十组那边太远,原先的人也都不怎么听管,久而久之他就随他们去了。
唐封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往村长手里塞。
这个中年男人假意推脱着:“哎哟,唐老板这是干嘛,使不得使不得。”
唐封早就看穿了,只笑笑不说话,问清楚了路,放下钱就转身走了。
十组确实远,但他走得不疾不徐,靴子在雪地里一路卡嚓卡嚓地响。
一路上没什么人,他的额角都渗出了点汗,不知道走了多久,视线里出现零零散散几间破败的房子,对面迎来一位五六十岁的妇女,手上拎着干活的工具。
唐封走上去询问:“大婶,请问十组离这还有多远?”
月亮山上,特别是十组,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出现过新的面孔了,大妈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操着厚重的口音说道:“这里就是十组,你找哪个?”
听见这里就是十组,唐封竟有些紧张起来,他问:“这里有姓许的人家吗?”
“姓许?”大妈回头看,“这里好几家姓许的,不过都出门了,你找哪家?”
“许尽欢。”唐封又说了这个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名字。
大妈摇摇头,“没听说过。”
唐封的手掌冒出了点冷汗,他不死心地问:“真的没有吗?一个女人,跟我差不多年纪,大概三十岁出头,长得很漂亮,您好好想想。”
“三十岁左右……”大妈眯着眼仔细从回忆里搜索,“姓许,女的……”
她突然一拍脑门儿:“你说的是不是许正龙家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