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不再向前流逝,而是向后倒退,当时针滴滴答答回放的全是过往,枯萎的荆棘又长出新藤蔓,匍匐蔓延,扎进心脏,啃食血肉,将那盘倒放的磁带缠绕,**打翻,你是否,还会选择关掉床头的那盏灯。
——夏承风
年轻时的意气风发经过岁月的洗礼也早已将就成了随遇而安,性格浮躁的人在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里或许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静静的坐在书桌前,身旁摆放着一盏暖黄色台灯,手执着黑色钢笔,面带柔色,写下这一篇篇日记。
人们常说四十岁是一道水岭,生命各分两半,一半曾经在火焰中,别一半宁静的波澜。
而夏承风的分水岭,却是在三十五岁。
前半生的纵横肆意,游戏人间终于在三十五岁之后,全都归于尘土。
那一年,一个叫夏承风的男人,永远的失去了他的爱人,俞雪秋。
从此以后,他的命,也没了。
三十五岁,夏承风生日当晚,俞雪秋自杀,死在了他们曾经挤在一起的出租屋里,面带微笑,里面,是解脱,甚至是幸福。
鲜血从劣质的皮质沙发蔓延至地板,染红了桌角,流出门缝,流到了夏承风的心上,顺着心脏滴落。
彼时,夏承风正和亲朋好友庆祝生日,带着灿烂的笑容切下的蛋糕,一口咬下去却尽是苦味。
面对周遭朋友的笑容,闪烁的灯光描绘出夏承风俊郎的轮廓,他的眼前却突然一片模糊,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心心念念却又不敢正视的人。
“叮铃”一声消息响起,半点波澜都未掀起就已经被喧嚣覆盖,可不知怎么的,就是被夏承风注意到了。
放下蛋糕,一路挡过朋友对所谓新恋情的好奇,走进洗手间,关门,反锁,打开水龙头,点燃一支烟,划开消息的那一刹那,烟灰一抖,落在左手手背上,烫的他下意识丢掉了手机。
“咕噜咕噜”,热水与手机来了个亲密接触,一缕青烟飘出,手机杂乱闪烁,很快,全部归于黑色。
“该死。”
夏承风低咒一声,望着已经阵亡的手机发呆了半响,最后打开洗手间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接着,便是酒,红的,白的,啤的,各式各样,层出不穷。
夏承风本不打算喝的太多,但不知为何,今晚的他心慌的过于厉害,他想,干脆多喝一点,喝醉了,睡一觉,第二天醒来,让秘书买一个新手机,然后头也不回的,开始新的生活。
夏承风睡了一天两夜,他是在第三天清晨被吵醒的,不耐烦的打开家门,连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朋友便揪着他的领子将夏承风推到了墙边,一拳打到了他的右脸,气到脖子通红。
“夏承风,你到底有没有心!”
“夏承风,你在这里和我装什么傻,我不相信雪秋死了你一点都不知情!”
“夏承风,你承认吧,是你害死了雪秋。”
“夏承风,哪怕你给她回一条消息也好啊……哪怕只是一个嗯,一个标点符号,也好啊……”
朋友脱力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夏承风什么都没有听到,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眼里尽是血丝却无法合眼。
三十五岁,夏承风生日六天后,胃出血昏迷被朋友发现送进了医院。
三十五岁,夏承风生日一周后,俞雪秋下葬,音容笑貌留在一张小小的彩色照片上,享年三十三岁。
三十五岁,夏承风生日八天后,在医院醒来,支开了担忧的母亲,偷跑出了医院。
三十五岁,夏承风生日半个月后,其母在俞雪秋的墓前找到了一直不曾出现的夏承风,阻止了这个意欲自杀的男人。
夏承风,一个永远都意气风发的男人,坐在俞雪秋的墓前,披头散发,面黄肌瘦,活着,比死了还要难看。
“我早该知道的,她一定会走到这一步。”
母亲拉着夏承风,哭的泣不成声。
三十五岁,夏承风生日一个月后,自我封闭一段时间后,突然恢复如常,没有颓废不堪,没有生不如死,好似一个正常人一般,会笑,会哭,会正常工作,下班后与好友聚餐,上班时神采奕奕,甚至比一个正常人还要正常。
正常吗?
夏承风不敢触碰女生,不敢听到任何一个与俞雪秋这三个字有关的字眼,不敢碰烟,更是从不在夜晚见任何一个人。
正常的吧,大家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三十五岁,夏承风三十六岁生日前一天,他推开了一个出租屋的门。
铁门“吱呀”一声,沉闷又尖锐,如同夏承风的内心,悲伤又兴奋。
夏承风一步步走进,没有开灯,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卧室。
这里,承载了他的过去,承载了他的生命,一个同俞雪秋死去的夏承风似乎在那一刻,重获新生。
床上的被褥一年未换已经满是霉味,但夏承风却依旧能从这呛人的气味里找出独属于俞雪秋的味道。
初夏的薄荷,清凉舒爽,流连忘返。
夏承风睡着了,梦里,他见到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了整整一年的女孩儿。
她笑的温柔,朝着夏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