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恐怕是一个玩弄权势的大佞臣,杜望之当时对此不以为意,但是这会儿他觉得好友真是大错特错,他这分明是有足足的“诤臣”潜质。
杜望之深深作揖:“望之恳请主君大事为先。”
“主君乃是有大志向的人,只是此次所欲恐怕有违天道,若是上苍震怒、遭之责罚,九州百姓何处再寻明主?”
杜望之还在小心翼翼打量卫尘起的神色,却见卫尘起笑瞥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玄成不会说呢。”
杜望之一怔。
卫尘起笑了下摇头,“玄成聪慧,我亦弗如,这体察人心的能耐,恐怕时恭、孝先、文奉三人加起来都不及你。只是我亦是凡人,如何能不犯错?时恭婉言、孝先直谏,但若是玄成……”
卫尘起稍稍敛了笑看向对方,“只怕若非大局之错、时局之难,玄成乐得作壁上观,乃至助、纣、为、虐。”
这话就十足十的重了,杜望之只觉背上冷汗一透,禁不住地跪下来,“臣下不敢。”
他其实甚少行这大礼,卫尘起并不是一个在意礼节的人,素日待下属也极好,所信重依靠的几位谋臣武将更是手足视之、少有架子。只是主臣之别、却无一人敢忘。
卫尘起走过去几步、亲自弯腰扶起了这位素日来都极为倚重的谋臣,“我以卿为肱骨、不可失之,只望卿亦以诚待我、莫要辜负。”
杜望之叩首再拜,“臣下惶恐。”
*
一直等到回了自己的府邸,杜望之才从那后怕中缓过来,他意识到自己近来这段时日确实有些忘形了。上回以一己之力搅动原州局势大变,令主君直率三千骑兵便取一州之地,他心中确实是有得意的。
杜望之长长舒了口气,冷静下来,却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
他想起了主君最后说的那句“大事成前,我不会轻举妄动”。
杜望之喃喃重复:“事成前。”
——那要是“事成之后”呢?
他越是想眉头皱得越紧,那张俊逸的面孔不多时就拉成了一张苦瓜脸:主君啊主君,您可真会给臣下出难题。
杜望之那刚刚被赞过“体察人心”的脑袋瓜甚至一时想不通:主君这到底是借此事来敲打他,还是借敲打他让他莫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