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暇只觉得自己这一整天都在重复着爬台阶、下台阶、上去跪、退回来,然后再重新上去跪的循环流程。
无聊且枯燥。
但是在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不是,庄严肃穆的注视下,这种无聊的事做的也不由自主的精神紧绷起来,就非常非常的心累。
也因此等一切终于结束回到了轿子上,轿帘一盖,方暇几乎瞬间泄了那股劲儿,直接很没形象地瘫起来。
轿子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没多一会儿,方暇就那么瘫着睡着了。
这跟困不困的到没什么关系,一连几个小时没有手机,没有人说话,还有非常催眠的摇晃,换谁谁都得睡。也亏得来的时候,他多多少少有点紧张,要不然那会儿也要睡着。
……
等到方暇终于睡醒,一睁眼、就和傲天直接来了个四目相对。
方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立刻尴尬起来。
大概是到地方轿子停了,看他一直没下来,傲天才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方暇尴尬地和堵着轿门的傲天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低低咳了一声提醒:这么堵着,他下不去啊。
好在傲天这次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退后一步让开,方暇连忙跟着下去。
一旁的内侍看见这位新登基的陛下缓缓收回本来想要搭过去的手,忙不迭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卫尘起到没什么恼色,甚至语气很平静地建议:“天色已晚,不若先生今日就留宿宫中?”
听到傲天这么说,方暇有点纳闷的抬头看了看天变,觉得这时间也还好吧。
是有点擦黑,但是不至于到不能走路的地步,而且距离宫门落锁也有段时间。
但是傲天那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反而让方暇心里有点儿犯嘀咕了:真的挺晚了?
卫尘起的视线一直落在方暇身上没有移开。
或许这就是凡人吧。欲壑难填、永远不知满足。他本以为能将人留下就已经足够了,但是待到留下之后,却又忍不住想要更多。
……
方暇虽然被傲天看得心里有点犯嘀咕,但最后还是婉拒了傲天的留宿邀请。
留在宫里那叫休息吗?那叫上刑!
在这个哪哪都不得劲儿、睡觉旁边还有人守着的地方,能睡得着就怪了。估计得睁着眼到大天亮。要是平常,方暇说不定咬咬牙就答应了,但是他今天实在是心累得够呛,只想回自己的“狗窝”好好缓个神。
目睹了这位刚登基的陛下在短短的半刻钟之内接连两次被拒绝,旁边侍立的宫人越发敛声屏气不敢有分毫动静。
方暇待要走之前,却突然想起来。
“那个人、昨天晚上去接我的那个人,他怎么样?病好了吗?”
他问的是昨晚那个满脑袋虚汗,最后跪地求饶,连连磕头都把他磕懵了的内侍。
要说方暇对只见过一面的人有多少关心,那倒不至于,只是这会儿的工作可不兴什么请病假,那人的模样明显是带病干活,但这时候可没有什么“精神可嘉”的奖励。反倒是昨晚的那情况,方暇怀疑自己不问这么一句,等再知道消息、就是那人因为冒犯了贵人被打死了。
大家都是打工人,何苦互相为难?
反正就是说句话的功夫,要是能救人一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卫尘起是知道昨夜的情况的,也知道那个差点说漏了嘴的内侍。
他脸上的神色稍淡了淡,但也很快,“是急病,已经差不多好了。”
方暇:?
他说那话的意思就是把人在卫尘起这边挂个号,毕竟被领导记住的人总不会被随便处置了,但他完全没想到卫尘起居然记得真的这么个人,还知道对方的情况。
方暇一时间肃然起敬。
这就是那种连公司的清洁工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CEO吧!
是他瞎担心了。
*
虽然多了个“国师”的荣誉称号,但是方暇的实际工作并没什么变化,就连同僚之间的态度……方暇不太确定是不是更恭敬了一点,但是总觉得哪里有点微妙。不过跟这些人也都是点头之交的程度,毕竟没有共同话题,他们连聊天都聊不到一块儿去,这时候也没有多在意。
就在方暇觉得多份兼职好像也没有什么影响,他偶尔在傲天需要的时候装个神棍应付一下工作就好。
但是方暇这点美好的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他被接下来发生的事儿砸了个懵。
傲天他要修一座“摘星台”。
像是名字暗示的一样,这是一座当前工艺水平之下,非常有难度、也非常少见的高层塔楼。
能被傲天专门提出来,当然不是普通的工程量,耗费的时间人力物力成本难以估量,完全可以用“劳民伤财”四个字来形容了。
方暇:?
这还没有大一统呢?傲天怎么就飘了?
而且按照剧情里面的描述和他这些年所见,就算是真正统一之后,卫尘起也得是那种每天兢兢业业上班、带头开卷的劳模皇帝,方暇实在没见他有什么试图享受的迹象。
方暇抬头看向把这个消息带来的杜望之,忍不住问,“就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