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对这个情形也是意外,但也反应很快地施了一个不是很标准的礼节,“见过方夫子。”
而这会儿功夫,这群学生围着的小圈已经变成了大圈,方暇就那么和洪子睦在圈中间,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人群中心最靓的那只崽之一。在斗诗会上被围在了中间,这个位置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危险,但到了这个情况,方暇反而镇定了下来。
方暇对着洪子睦点了点头,先声夺人,“刚才那首诗是你所作?”
洪子睦愣了一下,旋即脸上抑不住地露出了点儿喜色。
上次的对话之后,洪子睦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十拿九稳,结果他回去以后对方一点音讯都没有,等再到了课上这夫子的态度又恢复了以往。
洪子睦心中恼怒于这人的不识抬举,但是却越发认定了这夫子就是那个所谓的“贵人”。
只是文章也给了,谈话也谈了,这人却毫无所动,接下来再做什么洪子睦心里还真没个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他这儿还一筹莫展,居然突然遇到了今天的事。
洪子睦恍然自己拿到了通关关键点。
——原来是诗啊!
洪子睦尽力克制着脸上的表情,不让那喜色过于外露,矜持的点了一下头,“入夏时节、蝉鸣阵阵,学生有感而发、先生见笑了。”
方暇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
“有感而发”倒是挺正常的,感触相似甚至相同也没有什么,但是这做出来的诗一模一样,这里面就有点问题了吧?!
小学生都知道,抄作业不能抄作文!!
再看对方的表情,一片坦坦荡荡、反而像方暇才是大惊小怪的那一个。
方暇这会儿是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这一群人的瞩目之下,他最后只能干涩地道了这么一句,“这诗不错。”
就是不知道写诗的到底是哪一个了。
洪子睦并没有察觉到刚才那句话中隐含的复杂意思,听见方暇这么说还是矜持地点了一下头,“先生过誉了。”
他虽是这么谦辞,但是神情中却不掩自得之意。
洪子睦紧接着又继续,“学生还有几句,望先生指点。”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长风翦不断,还在树枝间。”
“……”
“荷香清露坠,柳动好风生。微月初三夜,新蝉第一声……”[1]
明朗的声音在晴空下漾开,随着风被送到远处,这其中有有借蝉咏志、有以蝉摹夏、有思念过往,一首有一首的风格,一句有一句含义,可真是出口成章风.流蕴藉陆海潘江……洪子睦刚刚吟到了第二首,人群中就有人喊了一声“好”,以此为始,场中的气氛一下子被炒得极热。
不过热闹都是他们的,和方暇无关。方暇这会儿除了沉默还真做不出第二个反应,好在众人情绪激动间也无暇注意他的反应。方暇心情相当复杂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因为中央的洪子睦已经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方暇的离开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等到了僻静的地方冷静一下,方暇总算知道先前那股莫名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儿了。
——文抄公啊,这是!!
再想想杨守澈,这是嚣张到都贴脸抄了啊!
这得是多大胆子啊?!
*
洪子睦拿出来的诗词文章都是有规划的。
毕竟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未免以后陷入“伤仲永”亦或是“江郎才尽”的地步,在什么阶段拿出多少他都是有计划的。
只不过那天的气氛实在被炒得太热,洪子睦又有心在那位未来的贵人面前显示一二,竟一下子拿出了二十余首佳篇。
不过洪子睦倒没怎么后悔。
好诗就要用到该用的地方,而且诗作又不是文章,只是偶尔显露一下才华用的,非是必要,大不了日后少作几次就是了,对外就道是专心做学问。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洪子睦越发从容。
那日斗诗的热闹也很快就传遍了书院,当天有事错过了的人自然扼腕叹息,书院里也确有不差钱的学生,当即有家里开书局的同窗愿意自费为他出一本诗集。对此洪子睦自是心中得意,但口中还是连连谦词,最后才“推拒不过”,在一连串的恭维中“勉强”答应下来。
要出诗集还需得不少的准备工作,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但是那日斗诗会上所做的二十余首佳篇却先一步被当日在场的学子抄录下来,在书院里传了个遍。
杨孤鸣因一点私事错过了那日的诗会,得知了那天的热闹自是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他好不容易才从同窗那边抢到了一份当日的诗作集,不过他倒是没有独享的意思,反而在散课后拉住了忙着赶回去抄书的杨守澈,神秘兮兮地道:“守澈、守澈!先别走!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一边抓着杨守澈的袖子,一边眼神四下瞄着,小心翼翼地从袖口拿出一沓纸来,看模样简直跟做贼似的。
杨守澈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由压低了声音问:“是什么?”
杨孤鸣:“是前几日的诗会,洪兄挥毫二十余篇、篇篇佳作。这是我用我那块松墨锭和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