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二十余首,但都是诗作、并不长,从头到尾浏览下来也不过一刻钟的光景,但要是回味可就要久了。
杨孤鸣先前已经粗粗看过一回,但这会儿再读,却仍觉心神大撼,长长出了口气才勉强定下神来,转头对侧边的人,“守澈,你觉得如何?”
却半晌没有得到应答,杨孤鸣忍不住扬了声,“守澈?守澈?!”
他又叫了好几遍,才终于得到一个恍恍惚惚的“嗯?”字。
杨孤鸣“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守澈你又这般!那回看左明先生的文章,若不是我叫你,你恐怕就要被锁到学堂里去了……怎样?我这回没骗你吧?这样的大作,就是用十块松墨锭换都值了。”
杨守澈却根本无暇往后面看去,他甚至都不知道后面写了些什么。
列于最首的那诗在脑中盘旋,混乱的思绪让白纸上的墨字都变成了一条条蜿蜒的黑色小蛇,他哪里还有心情看下去?这会儿被杨孤鸣这么问了,只胡乱的答应了几声。
杨孤鸣倒也没在意他这态度,对方惯常看见好文章好诗都是这模样,神思不属魂不守舍的。杨孤鸣把人领回了房间,免得好友想的入神再被锁到哪里去,就放心离开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方暇在一番小心推敲、大胆论证之后,也终于对洪子睦的身份有了猜测。
——从后世来的穿越者。
虽说是猜测,但也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
也怪不得他之前的点数奇奇怪怪。
方暇再根据这个点数反推,算算他来这个世界以后接触最多的人,很快就知道了真正的天命之子人选:用排除法都知道,必定是杨守澈无疑了。
想通这一点之后,方暇简直后怕着大松口气,得亏他一开始打定主意躺平咸鱼,要不然这会儿的情况可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历数他经历的三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入侵者简直是混得最成功的那个,比真傲天还像是傲天。
不过让方暇稍微有点奇怪的是,洪子睦都这么贴脸抄袭了,居然好像不认识杨守澈本人的模样。
但他转念一想又好像有点明白,这会儿的人互称用的都是字,和后世流传下的姓名不同,字的流传范围有广有狭——就拿他自己原本世界举例子,“李太白”大家都知道是“李白”,但是说“白乐天”是指“白居易”很多人就得反应一下,再说“张叔大”是指“张居正”,知道的人就更少了……这里面还要排除重名、音似、后世资料遗失等等问题,没认出来好像也挺正常的。
方暇这么想着,还是觉得情况有那么一点棘手。
要是抄袭还好处理,但现在的问题是抄的是未来的东西,这叫人找证据都难找。
上次他听杨守澈作的那首诗倒是证据,但是问题是那首诗也只有他知道杨守澈知道,再多别人就没有了,流传范围实在有限。
方暇倒是可以出面给杨守澈做证据,但是他还是知道自己恐怕没那么大的公信力,他在书院的威望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夫子这个身份。而看那天的情况,他和已经声名在外的洪子睦相比,还是略逊一筹,事情一个弄不好,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方暇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的系统商城,要是有“吐真剂”就好了。
十几分钟之后,方暇沉默地关掉了商城界面。
有确实是有,但是那价格远远不是他能负担的程度。
点数到用时方恨少。
一切问题归根到底还是穷闹的。
经过商城的毒打,方暇充分又深刻地认识到走捷径那是氪金玩家的优待,像他这种赤贫阶级只能靠自己。
思来想去,方暇觉得首先还得扩大己方阵营,得要一个有威望的人——起码比他要有威望得多的人——站在他这边。
在这个书院范围内,这个人选就很好确定了。
这个书院里,有谁能比山长还有威望呢?他如果能说服对方,情况就变得简单多了。
方暇翻看了一下那二十余首诗,每一首都堪称经典、风格迥异。
大作是大作,但若说是全是出自一人之手,还是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学生,实在有些勉强。
如此一来,方暇觉得说服对方的概率还是挺大的。毕竟说服一个人可比说服一群人难度来得低得多,而且有些事情如果没有被点出来还好,被点出来以后,再回头想想,免不了觉得奇怪。
他这么想着,理了理手里的诗文,往这山长的住处那边去了。
方暇心里想着事情,路上也无暇注意周遭风景,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旁边一个仓促躲开、藏到树后的身影。
另一边,直到听着那道脚步声渐渐行远,藏身在树后紧绷着身体的杨守澈才缓缓松懈下来。
杨守澈苍白着一张脸顺着树干一点点滑落下身体。
这次的事情,杨守澈本来以为脑海中的那道声音会嘲笑他什么,可意外的、对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冷淡又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杨守澈后来也发现,那次的斗诗会要比他让方夫子指点诗作的时机要更晚一些。
但是到了这种时候,谁先谁后已经并无意义了,二十余首佳篇,篇篇才气逼人,对方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