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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泠泠玉兰香从发丝上钻进了鼻子里,谈善很想打喷嚏,他揉了揉鼻头,神色如常道:“我是黎锈。”

谈善很狡黠地眨眼:“我爹娘还有黎春来,都知道我是黎锈。”

徐涧看了他一会儿,自己坐回拔步床上,不再说话。

姜王真宠爱这个孩子,帷帐用了琉璃和夜光珠织就,厚重地掩下来。他小小一团蜷缩在被子里,呼吸安静,瘦弱背脊起伏。

黑暗中谈善不能看清他的表情,暗自松了口气。

此刻距离起床时间不到半个时辰,他一点睡意都没有,想到还要想办法获取这么个怪小孩的信任头就痛。

徐涧应该也没睡着,头顶传来轻微的、时断时续的鼻音。他可能有一点感冒,刚刚他起身的时候谈善碰到他的脚,冰块一样。

谈善心想自己九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去书店买寒暑假作业答案抄、跟一堆朋友春游、跟他亲哥打游戏、半夜不睡觉守着院子里昙花开、乡下偷东家的瓜西家的果被拎去挨家挨户道歉……什么都干就是不敢正事。

就让让他吧。

谈善默默把往上踹的脚收了下来,顺手把对方落在地上的冰凉发丝半缕半缕地捡了上去——他觉得古人的头发真有意思,这么长,不打结,摸起来滑溜溜。

反正睡不着,等上方呼吸彻底安静后谈善摸了两下,心痒难耐地抓进了手里。

翌日清晨。

天没亮周姬奉命伺候小世子洗漱,她等在元宁殿寝殿殿外,看见对方出来时微微一愣。

他脸侧有三缕卷曲的发丝。

周姬赶紧迎上来,想用羊角梳给梳直了:姜人惜发,每一根发丝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她原本想问是怎么搞成这样,但这不是她现在的身份能过问的事,徐涧看起来也并不在意,于是只能不甘地咽了回去。

“你真睡到日上三竿了?”

谈善蹲在院子里锄草,两手一摊:“睡了。”

他真不是故意睡过头的,而且徐涧明显衣服穿得比他好,他要是跟他穿衣服那不是添乱吗,万一早课迟到了他俩还要一起受罚。好吧,他单方面受罚。

反正都要受罚,还不如先睡。

“你看起来也不傻啊,为什么我爹说让我少跟你玩,不要传染了傻气。”尚书家的小儿子薛长瀛百思不得其解,“你很聪明啊。”

谈善:“不,我是傻子,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免得倒霉。”

“你真奇怪。”薛长瀛说,“你一点都不怕世子。”

“他不是跟我们一样大,有什么好怕的。”

薛长瀛摇摇头:“我爹说让我谨言慎行,不能说。”

谈善:“……哦。”

过了一会儿,薛长瀛眼巴巴地凑过来,用胳膊肘拱他:“你想不想听?”

“你爹不是说不能说?”

“我爹又不在。”

谈善嘴角一抽。

“他们都说世子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而且他还会跟乌鸦说话。乌鸦你知道吗,就是一种黑黑的鸟,长绿豆一样的眼睛,吃腐烂的肉。”薛长瀛绘声绘色。

谈善:“哦,你看见过了?”

薛长瀛愣了一下:“他们都这么说。”

“不要人云亦云。”谈善站起来,一把拍在他后脑勺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薛长瀛不可思议地跟上他:“你一点都不害怕?”

“还好。”谈善卷起袖子,跟他科普,“乌鸦其实长得很漂亮,近看羽毛是蓝紫色的。它只是长得黑了点,我以前养过两只,一公一母,公乌鸦求偶期的时候还会炫技一样飞。”

他想了想,补充:“有点凶,但是很可爱。”

“你养乌鸦?”薛长瀛更加不可思议了。

“受伤了栽倒在我家窗……我屋子门口。”谈善嘀嘀咕咕,“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好吧,你真奇怪。我爹说要离乌鸦远一点,有他们在的地方会有死人。”

谈善四处张望,不过他现在的身体太矮,只能看见一丛丛枯木:“这附近有没有隐蔽一点的地方,我们去睡觉。”

他把偷懒说得这么光明正大,薛长瀛惊呆了,一时没注意话题岔开:“你不怕教习姑姑来抓你?”

谈善看了他一眼,随口:“人之初,性本懒。”

“……”

薛长瀛胆子不大,老老实实去上课了。难得出了太阳,谈善找了个隐蔽地方睡了一下午,果然没人说。这座死气沉沉宫殿的重心放在它的主人身上,分不出一星半点精力给其他人。

他睡到半路睁眼,最近的低低树丫上正好站了一只纯黑的乌鸦,歪着个小脑袋好奇地盯着他看,凑得非常近。

谈善伸手碰了碰它的喙:“看什么看,再看把你抓起来吃掉。”

“嘶。”

话音刚落乌鸦狠狠啄了一下他手指,拍了拍翅膀飞走了。

它翅膀拍得很用力,翅尖还像甩了他一巴掌。

谈善摸了摸脑袋。

他再次感到了和这个朝代的格格不入,连乌鸦都排挤他。

他有点郁闷,在树丛里蹲了半天,直到腿麻才站起来,慢悠悠地往回走。夜晚还是冷,半空中飘起小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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