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落在一般人眼睛里,高低又是一场事故。
但对于本身来历颇大,什么场面没见过的杨先生来说……最多就是“地铁,老人,手机”了一下。
他知道密室里的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在密室里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竟落得如此下场。
杨先生长长叹了一口气,掐了一个道诀,随即那混入阵法之内的传音符“砰”地一声化作灰烬,传音符上的眼睛也在火焰中骤然消失,如此,他才在云上站起身来,掉转云头就准备走了。
哦,你问就这么走了,不想看造化玉碟了?
想看这玩意儿也不在了呀——苏明彰要还活着或许还能见见,苏明彰都凶多吉少了,造化玉碟再是丐中丐版,到底顶着这样大的名声,多多少少得有点灵性,如今得到造化玉碟的人又莫名身死,基本就可以不要指望它能乖乖在密室中等下一任主人了。
但腾云跑了几十里,杨先生脑海里就开始忍不住想起黛玉来。
想起小姑娘小心翼翼给自己介绍苏明彰,想起她那“虽然他有私心,但再有私心,当他站在人类神秘学巅峰的位置上,就不能算私心”的疯狂暗示,他到底停下了往他的沉睡之地去的祥云。
回过头来,看着那被云雾遮掩的山脉。
苏明彰是人类神秘学第一人。
如果是他死在了密室里,从自己所见的局面基本可以推断不是什么好死,死之前受了混沌气息浸染变成了没有理智的生物的可能性不小,那……怕是人类把神秘学强者都聚一块来都解决不了这位曾经的巅峰。
人类玄学发展的情况凄惨得让人落泪,当顶在最前面的人顶不住了,再要往上顶的……可不就得是黛玉么。
想到这里,杨先生低低一声叹息,其实他也是半人血统,即便不考虑黛玉,于他本心而言,人类遭劫确实是他不太乐意见到的。
于是他掉转云头,一路飞驰,不过片刻就又到了那一处巍峨山峰,这次他掐的法诀引动了更大的天地之力,眉间也不再停步于只闪灵气,而是天眼一开,破禁之能一起,便悄无声息在阵法禁制处开出一条缝隙来。
随即他便化作一道青虹,在缝隙合拢之前投身而去。
金楼玉阙,白玉铺街,一片仙人居所的模样,但杨先生正经仙人居所的地方都见过,此地对他来说自没有半点吸引力,他只身形晃了一晃,以缩地成寸之术几步便到了密室门口。
同样以天眼破禁,密室白玉石门轰然洞开,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被密密麻麻的白丝捆缚着吊在天花板上,身上已经长出了恐怖黑色长毛的怪物。
怪物在理论上应该是脑袋的偏上半部分长了两只眼睛,在白玉石门被杨先生强行突破的刹那,闪过的是震惊和挣扎的神色,脑袋的偏下部分开的那个大洞还荷荷有声,不知在着急地想说点什么。
但除了脑袋上的眼睛和大洞似乎对来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之外,怪物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只隐匿在长毛之下的眼眸在窥视着杨先生,在看到了他周身的灵气之后更是显露出贪婪之色,于是长毛怪物身上愣是渡上了一层红光——那是渴望到了极致时上千双眼眸都变红时带来的效果。
这个造型……杨先生瞟了一眼,就伤眼地挪开了。
挪开了?!
没有原地爆炸?!
嗯,挪开了,没有原地爆炸,甚至还十分理智地去检查房间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问题,甚至在那些眼眸开始不知道通过哪个细胞发出了“嘻嘻嘻”的让人脑子发蒙的精神攻击之后,杨先生还不悦地训斥了一声:“聒噪!”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带上了一层晦涩难明的道韵,霎时间,所有眼珠子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迎面袭来,那股能量带着以它们的生命层次绝无可能了解的疯狂与强大。
下一瞬间,就有眼珠子根本受不了这种程度的影响,“啪”地一声炸出了一朵小小的血花。
然后,就仿佛一挂鞭炮被点燃,有了第一响,接下来的眼珠子们炸得噼里啪啦清脆无比,不过片刻,长毛怪物身上那因眼珠子映射出来的红光都为此消失,不知是不是错觉,反正长毛怪物看起来温顺了许多。
就……就……
#走克苏鲁的路,让克苏鲁无路可走#
造成了这样大变故的杨先生却仍然不想看那个伤眼的长毛怪物,他先打量过了整个房间,确信造化玉碟连个影子都不见,而密室里有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一张玉质书页,还有一张看上去就厚得可以当毯子的羊皮,上头放了一只鹅毛笔,似乎写了点什么。
杨先生便不再窥视苏明彰死之前的创作,终于大发慈悲地看着吊在天花板上的那个怪物,伸手一弹,一道灵光如刀一般激射而出,轻易将困住那长毛怪物的白色丝线割断。
没了依凭,长毛怪物自由落体,而那原本层层叠叠的白色丝线则是化作了一道白色流光落于杨先生之手,待白色光芒退去,他手掌上剩下的便是一张白白的薄纱,看上去应该是个品阶还凑合的法宝。
与此同时,长毛怪物也飞快调整了身位,长了八条腿且明显已经失去理智的它朝着此地唯一的生物疯狂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