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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眼见敌阵如此变化,当即便亲率部伍冲向略显散乱的一方敌阵,眼见即将冲溃其阵,然而后路却冲出一支数千人的弩手队伍张弩射来,一时间箭矢如雨,使得侯景后阵崩溃,不得已引军退去。
“速以精骑出击!”
在派出弩手截扰乱军、眼见凑效之后,陈霸先当即便下令鼓角齐鸣、诸军精骑尽出,直向乱军冲杀而去。
“不要惊乱,向我靠拢!”
随着敌骑杀入阵中,侯景军势更加混乱,几番尝试约束无果,于是他便率领身边几百精骑反向陈霸先所在冲杀而去,意图摧毁敌军的指挥中枢从而扭转败势。
陈霸先这会儿也手持佩刀,几番迎击敌人,为给诸军争取冲击贼阵的时间,在侯景猛烈的攻势下死战不退,在其大声喝令之下,军阵稳如磐石。
侯景几番冲阵无果,而其本部军阵却早被各路精骑冲杀溃败,眼见败势已定,侯景只得长叹一声,旋即便率亲兵败逃回城。
此时的建康台城中,留守人马也在翘首以待城外战况。
在台城的西南角,有一支三百多人的乱军队伍,听到城外传来的厮杀声,这些乱军士卒们神情多有忐忑,不乏人望向队伍中一名身在高大的督将,小声询问道:“韩都督,皇帝陛下能够战胜敌军吗?”
那督将便是旧年在淮南被乱军裹挟的乡勇韩劭,在侯景围攻台城时趁乱手刃了曾血洗其乡里的乱军军头,自己也因此身受重伤。侥幸活下来之后,他也没能逃离建康,仍是加入了乱军之中,因其勇武义气而收聚了一批兵卒追从麾下,并在侯景篡梁建立汉国并大封群臣之际,这韩劭也被授给一个都督职衔。
听到部下们的紧张问话,韩劭便叹息道:“这贼汉国本就是个笑话,高官大将不死即叛,就算能支应过当下,来日必也不能长久。与其牵挂城外胜负,咱们不如早寻归处。那些定乱的王师,也绝不是什么仁善之辈,苦战一番,入城之后必也会有一场闹乱,装填不满各自钱囊怕是不肯罢休……”
韩劭是亲眼见到过当年所谓勤王大军来到建康后是如何对平民洗劫一通,如今的建康城又被侯景控制多时,城中士民都可以加上一个从贼的罪过,那些江陵人马抢掠起他们来更加的没有心理负担。
众人听到韩劭这么说,各自也都更加忧惧,还没想好该要怎么办,突然台城北面传来乱糟糟的呼喊声:“官家回城了……”
这喊声顿时将台城各方驻守兵众全都吸引出来,有一支队伍在行经此间时,那率队的兵长驻足下来,指着韩劭喊话道:“韩二郎,你是一个勇壮之士,要不要从我立功?汉军败了,官、侯贼逃回了城中,身畔正乏甲兵看护,我等擒之献出,非但能够洗脱从贼之罪,还是大功一桩呢!”
韩劭闻言后却摇头道:“韩二乡野下才,自问没有这等福气,只求活命、不敢争功,将军请行!”
那将领闻言后便冷笑两声,旋即便向着韩劭的下属们一通蛊惑,自然有人受不了这一诱惑而加入其中。眼见各支乱军队伍都直向宫阙方向而去,韩劭却带着剩下的部伍背道而行,沿着台城城南一路向东,希望能趁着诸方大乱的时候逃出建康城。
此时的骚乱仍在继续扩大,已经有数量不少的江陵人马冲入了建康城中。
突然台城北面杀声大作,各种厮杀声、乞饶声不绝于耳,韩劭一行正在试图靠近城南宣阳门,后方一群乱卒狼狈的逃窜而来,其中便不乏之前北行想要擒获侯景谋求大功者。
“侯贼已经逃亡出城,敌人正从西明门入台!”
韩劭停下来稍作打听,旋即便又连忙命令部众们加快脚步,若仍滞留台城之中,说不定就会被敌军当作军功砍杀,逃出台城后起码多了一些辗转躲避的空间,活命的几率也更高一些。
持有此类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当韩劭一行赶到宣阳门的时候,此间早已经是人满为患。若仅仅只是溃卒通行,城门前还不至于如此拥堵,但是因为许多军卒都趁乱在台城中收捡到许多财货在身,便难免会发生各种斗殴抢夺的乱事,大大影响了出逃的速度。
“拿住手中刀枪,不准拾取一钱!”
韩劭乃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心中自然深知轻重,向着身后卒众们大声呼喊道,同时他也抽出佩刀在人群中一通劈砍,生生将这拥挤不堪的人墙给砍出一条通道,然后便带领卒众穿行其中。
因其所部人众并没有携带财货在身,再加上各自手中握紧刀枪器杖,看起来便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其他乱卒也都怯与争斗,于是就这样挤出了城门。
此时的台城南面同样也是乱糟糟的一片,韩劭等人刚刚挤出城门,对面便有多名甲卒冲上前来,大声喝问道:“你等是何人部众?速速拱从赵平原出城,出城之后各有重赏!”
韩劭却并不理会这呼喊声,率领着身后百十卒众便向青溪方向而去。
此时的秦淮河两岸已经是混乱不堪,那些率先冲入城中的江陵人马在城中游荡掳掠,对那些惊吓出逃的建康士民们一番洗劫,不只是搜刮财货,甚至就连他们身上的衣袍都不放过,这些民众们赤身裸体的沿着秦淮河奔逃号哭,但却无人怜悯。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