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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1 / 3)

宫城。

岑道比相月白慢半个时辰才到宫门。他刚掀开帘子准备下马车,探出去一半身子忽地顿住。

咚。

又是一声。

有人在用石子砸他的马车顶。

岑道不动声色地退回车厢内,矮身贴在马车车壁,将侧面车窗的帘子掀开一条缝,目光冷沉往外扫了一圈。

目光扫过某处的一瞬间瞥见了什么,他眼睛微微压紧,迅速打了个手势。

“小钧,调转车头,朝东。”

岑小钧应声,马车咕噜咕噜缓慢转动了方向。

一阵风呼啸而过,车帘被托起飘动,几乎是眨眼功夫,一道模糊身影钻进了马车。

岑道盯着眼前的男人吐出嘴里叼着的稻草,用气声质问:“孟谨行,你不要命了?”

孟谨行,西境军统帅孟不良之子。

按例四境主帅无诏不得回都,换防也都是提前一月上折子禀报,否则就是按谋逆罪处理。孟谨行虽不是主帅,但也是领了将军衔的,私自回都,属实是掉脑袋的行为。

孟谨行盘腿坐下,匪气十足地笑了笑:“怎么,岑大祭酒要去御史台告我一状?”

谨言慎行,孟大帅给儿子起的这个名字,足以见用心良苦。可惜,挡不住孟小将军自小跟在军营里的耳濡目染。

传闻孟不良又邪又凶,但孟谨行生得比他爹好看很多,那邪性也就成了少年人的不羁。

但随着孟谨行的年岁渐长,那“不羁”就开始逐渐朝孟大帅的凶煞跑偏了。

“少废话,我现在有急事。”岑道不满地皱眉,“不准把稻草丢在我的马车上。”

孟谨行:“得得得。哎我长话短说,我爹没了,临死前让我拿着你的信来找你,让咱俩把那几个西诏使者摁死在都城。”

岑道一怔。

“孟大帅怎会……何时的事?”

“十日前。旧伤太多,又骑马摔了,老骨头撑不住了。”孟谨行淡淡道,“半月前我就被往这撵了,是在路上收到的消息。现在军中还不知道,我爹的嫡系尚能坐镇,把这事按了下来,否则一旦被西诏知道,边境必然动荡。”

孟谨行少时叛逆,看不上他老子,曾偷跑去北境军找岑义安这个“北境战神”偷师学艺,学没学成不知道,但却跟岑道混在了一起,也是岑道在朝中武将里难得交情不错的同辈朋友。

“……节哀。”岑道深知他这兄弟的脾性,不需要客套似的的安慰,他拍了拍孟谨行肩膀,“你应当还没得到消息,昨晚诏国的乌青王子死在了城郊。若是这时候爆出孟大帅陨了,西境恐怕……”

孟谨行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诏国王子死在楚都了?”

岑道点头,将来龙去脉简要解释了一遍。他在西诏使者刚进都的时候就给孟不良去信了,当初孟不良托他回都后留意,他自然要仔细着。

却没想到。

听完后,孟谨行不假思索道:“西诏使者团必须摁死在楚都,眼下绝不能让诏国王子死了的消息传回诏国!带我进宫,今儿咱俩必须把这事办了!”

*

相月白上一世也进过宫城,不过也是偷溜进去的,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走进宫门。

只见谢听风从袖口露了个玉牌,守门侍卫就放他们进去了。

相月白知道谢听风不肯透露自己身份,是怕她知道越多越危险,但眼下马上就要面圣,那狗皇帝点名要她来,还指不定打的什么主意。若是她还不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又该如何应对危机?

“等过年给你制件新的门服,你这袖口都发白了,也不知道要新的?”许是怕相月白第一次面圣紧张,谢听风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

师徒二人都穿着门派统一发的蓝衣,披了件毛领披风。

谢听风在穿着上讲究,因此制的款式和他平日穿的宽袍大袖别无二致,款式也时常换新。

相月白就不讲究这个,她习惯衣服穿坏了才换,袖口都洗到发白了也不知道制新衣,全靠每年过年谢听风给更新迭代。

“师父。”

趁宫道上没人,相月白拉住了师父的披风一角,迅速低声道。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打算继续瞒我吗?”

谢听风终于不再琢磨今年过年要给弟子做什么样的新衣。他停下步子,没有回头。

“小白,你知道越多,待会儿就越凶险。”

“我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才凶险。师父,您告诉我,我才能帮您想办法啊。”

“你能想出什么来?那是大楚皇帝,不是肯听你狡辩让你糊弄的师父我。”

相月白一怔,忽地明白谢听风为什么不肯告诉她了。

现在是盛安二十年。

自己在师父眼里还是那个天真无忧的小弟子,盛安二十年,她还什么都不懂,不曾入世,也不曾被穷凶极恶地追杀过三年。

可实际上她早就在谢听风没看见的上一世,成长为令整个四界七道巷都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罗刹了。

“师父,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您。”相月白深吸一口气,神色郑重起来。

“我其实……”

话音响了一半,谢听风身后就没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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