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草木欣然,江边水波粼粼。风吹过,空气清爽宜人。
孙律的车开到江滩公园,聂思凡开门下车时,手被轻轻拉住。
她转过脸,手松开了。
“思凡。”
孙律眉深目沉地看着她,叮嘱道,“对方是警察,不要冲动。”
聂思凡点头:“我有分寸。”
宋苇约她在江市见面时,她意外了一下,但很快就同意赴约。
只是地点要由她挑选。
公园毗邻江市一桥而建,一条蜿蜒的木头栈道延伸到江边。放眼望去,横跨江面的大桥近在眼前,雄伟壮观。
宋苇在栈道起点等她。
多日不见,他胡茬浓密许多,人也糙黑不少,眉毛微微拧着。
越来越像个冷面刑警。
“那个人是谁?”
宋苇紧盯孙律远去的车。
“我的律师。”聂思凡说。
“嗯。”他左右环顾,这才笑了笑,“找个附近的茶室坐着聊,隐秘一些。”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聂思凡沿栈道缓行,宋苇跟上来,她看着前方说,“密闭空间,对你我都不好。”
“思凡。”宋苇语气软下来,“这么久了,还生我气呢?”
下午五六点光景,华灯初上,桥上的汽车亮起尾灯,在桥面上连成一条闪烁红线。
聂思凡抬眼看桥,步伐不自觉慢了些。
“你跟我爸都说什么了。”
“思凡,你别误会。”
宋苇抬脚走在她身侧,两人之间隔着半臂距离。
“我在江市监狱有熟人,只是想看看老丈人在里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说了我和宋萸的事,还是假新闻的事?”
聂思凡转首看着宋苇。
他步伐微微一滞。
她剪短了头发。
刚及肩的梨花头,中分黑发,就像三年前在带鱼摊初遇那样。
神情也如往昔,看什么都是淡淡的。
“你不用紧张,宋苇,我不想怪你什么了。”
聂思凡长叹口气,停下脚步,倚着栈道栏杆,整面背脊靠上去,似乎这样才能找到支撑点。
她看向远方的江水,喃喃说,“也许离开对他也是种解脱。”
货轮驶过,千帆过尽。
“都过去了。”
宋苇:“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留在江市,还是回家?”
聂思凡笑了笑:“我得把我爸没做完的事做完。”
“做得完吗?”
他面带微笑,双手插兜,向她走近。
“五百万,你从哪筹这么多钱?”
聂思凡抱起胳膊,侧过脸,轻声说,“会有办法的。”
“还差多少?”
她抿唇不语。
“你既然找了律师,就知道法院判决的后果。”
宋苇抬手撑上栏杆,低头盯着聂思凡。
娇小的脸庞在昏蓝暮色下暗淡无光。
“强制执行,财产冻结,列入失信名单,甚至是判刑!”
“我知道的,不用你教。”
她依旧淡漠。
“你当了那么多年老赖之女,现在自己要做老赖?你爸蹲了十年大牢,你接替他继续吃牢饭?思凡,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说完了吗。”
聂思凡从宋苇身体的阴影里跨出去,头也不回往前走。
刚迈一步就顿住。
肩关节一阵剧痛。
脚步趔趄后退,她被宋苇猛地拉回身边,疼得五官有一瞬错位。
“你……”
“我要帮你。”
宋苇表情瞬变,死死拽着她胳膊,大拇指都掐得发白。
“聂思凡,这次只有我能帮你!”
“放开我。”
她沉着脸去掰他指头。
宋苇一动不动,另一只手扳上她肩膀,两只大手按得她肩胛骨欲碎。
天光渐暗,天空逐渐被黑暗所吞噬。
宋苇脸色也黑了。
“你听我说!”
栈道上散步的人不时侧目,宋苇把聂思凡压在栏杆上,用宽阔的身体完全挡住她。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似咬碎牙齿。
“跟我结婚,我给你还债。”
没有路灯的栈桥,聂思凡在黑夜里笑了。
“宋苇,这就是你要女人跟你结婚的态度?”
她语气冰凉。
发丝凌乱糊在头脸上,有种受过蹂躏的美,看得宋苇小腹发紧。这似乎才是真实的她,比温柔的那一面更蛊惑。
“哪儿对你来说都是床,我确实小看你了。”
她眼眸黑亮,无所畏惧地盯视他。
挑衅的眼神在宋苇身体里点燃一把火。
他紧绷下巴,更近一步贴上她身体,声音低沉似从地下发出。
“聂思凡,我知道你还差三百多万的窟窿填不上,只要你跟我回去,你做的那些事我一概不追究。”
“我做过什么事?”
她偏头看向车水马龙的大桥,勾起一只嘴角轻笑。
宋苇捺住她肩膀的两只手不断收紧,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