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尹桥有些不安地坐在教室中。
今天范保家陪着他一起这么高调地来,一直到晚上, 不少人还在热议早晨的事情, 大家说着说着,来兴致了, 还会问一问他和他父亲的事情,范尹桥虽然不耐烦, 但考虑到各种情况,还是忍了下来, 一一作答。
也不知道是被人问得情绪不太对, 还是真的有不详的预感, 晚自习下课后, 范尹桥甚至顾不得去找云景, 第一时间就赶回家中。
市中心的房子,一整座独栋别墅, 寓意为闹中取静,然而看着那伫立在黑暗中的房子,范尹桥却觉得, 实在是静过头了。
范保家的车停在家门口,说明人早已经回到家,按照他的作息,这时候不可能就去睡了,那么他在干嘛?
范尹桥走到大门前, 从书包里拿出钥匙, 先将院子的门打开, 然后小心朝里面走去。
自从哥哥们去世后,不仅他们家变成了凶杀现场,连带着隔壁的屋子都受影响,能住在这儿的人大多不缺钱,多得是房子,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基本都搬出去了。
他们家空了,左邻右舍又没人,这一带一天比一天要安静,很多人都说他心理承受能力强,死了两个人的房子,整修一下后立刻又住了进去,范尹桥明面上说都是他的亲哥哥,如果能有机会,死后能再见他们一面,就算是鬼也不害怕,但他心里其实却不是这样想的。
从医院出来,重新搬回来的那个晚上,范尹桥暗中请人把整个屋子的风水都整改了一遍,自那之后,整栋屋子的灯光,不论白天还是晚上,全都彻夜亮着。
光明总是能给人勇气,范尹桥走进院子,感觉越往里面越来越宽敞明亮,他舒了一口气,手中的钥匙转了个圈,换了一把,准备打开屋内房子的大门。
钥匙插入,“咔嚓”一声,门被打开,随着屋内门缓缓被范尹桥拉开,身后仿佛有一道一样的声音,在重复着拉门的动作。
两道拉门的动作一前一后地回应着,虽然重叠在一起,但范尹桥还是一下子听出了端倪。
他手上动作一顿,身后的声音也跟着一停,范尹桥迅速回过身看向院子外:“谁?”
院子里站立着一道人影,范尹桥回身看过去的时候,他的手正扶着院子的铁门,见范尹桥看过来,他道:“是我。”
越靠近屋子的灯光越明亮,这导致了以范尹桥的视觉望出去,看不清屋外人的长相,只能看到他大致的身影,再听到他的声音,范尹桥一下子确认了他的身份——范保家的司机。
“哦。”范尹桥舒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我爸爸呢?”
“先生叫我过来的。”司机站在原地,依旧保持着手扶着门的姿势,对范尹桥道。
范尹桥没再细看他,而是抬头看了看楼上,每一个房间的灯都是亮着的,范保家要是在里面的话,说明他还没睡?
想到范保家还没睡着,范尹桥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道:“我爸今天从学校离开后,没有发火吧?”
“没有。”司机道,将范保家离开学校后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之后先生就待在宝丰酒店里,一直到傍晚才出来,让我帮他办完离店手续后,把他送回来的。”
“那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范尹桥奇怪地道,司机是日常负责范保家出行的,又不是管家,这么晚叫他过来,难道范保家又要出门了?
司机重复了最先的那一句话:“先生叫我过来的。”
说完后,司机又忽然道:“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范尹桥说着,没有多想,先走到玄关处换鞋。
因为司机要进来的缘故,范尹桥的屋门没关上,直接朝里头走进去,即将走进客厅的时候,范尹桥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忽然一停,猛地转身朝门外看去。
屋外空无一人,司机就像是范尹桥的幻觉一样,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在范尹桥的注视下,那扇没有人扶着的铁门自动合上,门锁和密码锁双重关起,随后整个家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中。
范尹桥看着那扇他没关上的房门,不知哪里吹来的风,从屋外吹到了屋子里,吹得范尹桥浑身血液都快凝固了,整个人通体冒着寒意。
“如果晚上遇到有奇怪的人让你开门放他进来,你千万要忍住。”
范尹桥想起了那一天,那个人对他的叮嘱:“是人,不会是好事;是鬼,更不会是好事。你家这风水镇虽然摆起来了,但就像你院子里的这两道锁一样,能防的东西不多,关键还是在于你自己。记住,鬼叫门,切勿应。”
范尹桥犹如一个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死死盯着第二扇没有关起的房门,好一会儿,房门都没有自动关上,他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手动把它关起来,最终,范尹桥转头看向室内,对着灯火通明的房子叫喊道:“爸,你在家吗?”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回应他的只有他的回声。
“爸!你在不在!”范尹桥一边喊着,一边快速拿起手机拨打范保家的电话。
房子这么安静,不仅把范尹桥每一个动作制造出来的声音放大,包括范保家的电话铃声,也很快从二楼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