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兰别称黄袍佛国,人人信仰佛教,因此万佛节正是邰兰最重大的节日之一。这天寻常百姓都会带著鲜花、香烛和施舍物品前往附近寺院,进行施斋、焚香、拜佛等活动。而僧侣们,则会在这一日行善传播佛法,为信徒洒法水祈祷,互相阐诵戒规、祝福词等。
身为僧王顺善加拉身后的佛子,英素法今日也是陪着自己的阿赞忙碌了一天,直到天色已晚,才能重新回到阿难拉达宫。
“佛子龙披,僧王崇迪请您过去。”崇迪是邰兰对最高级别僧侣的称呼,只有僧王和四位副僧王才能被统称为崇迪,而龙披则是师兄之意。还没等英素法回到自己的厢房,专门伺候僧王顺善加拉的一个小沙弥就来传递了消息,说僧王想要见他。
英素法虽稍有诧异,但并未出声,连身上的僧衣都未曾换下,就跟随小沙弥去见了自己的阿赞。
此时天色沉沉,僧王的居所里早已亮起了明灯,只见数朵莲花状的佛灯光耀之下,一个上了岁数的老者正禅坐在蒲团之上。
“阿赞。”英素法上前行了佛礼,这位老者就是邰兰享有无上尊位的僧王顺善加拉。
“阿察,你来了。”僧王顺善加拉年近九十,戴着老花镜片,脸上已生出密密麻麻的老年斑。此刻,他见英素法来了,面上自然露出一个和蔼愉悦的笑容,然后将自己手边的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英素法跪坐在老者的对面,有些疑惑地接过那个盒子,只见这是一个有些年份的黑檀木盒子,外面被人用细长缎带包扎起来,还系了一个蝴蝶结,不由疑问道:“阿赞?”
“打开看看。”老者慈眉善目,用眼神鼓励着他。
于是英素法顺从地拆开缎带,拨动木盒上的小银锁扣,只听咔哒一声,盒子就被打开,一串晶亮璀璨的钛晶手串就显露出来。
“阿赞,这是?”英素法有些不敢置信。
“听说你需要钛晶的饰品,我这里刚好有个合适的,就送给阿察了。”僧王笑眯眯解释道。
“这本不过是我自己的一件小事,却没想到惊动了阿赞。”英素法双手合十,面露惭愧之色,“这是阿赞的珍藏,阿察不敢接受。”
“不出意外,这将是你在阿难拉达宫的最后一个年头了,明年的万佛节上,你就不能跟在我身后了。”顺善加拉遍布皱纹的脸上尽是慈爱之色,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慢慢悠悠说道,“日后阿察就要走自己的路了,阿赞不能陪着你,就只能让它陪着你了。”
“阿赞——”英素法看着面前的老者,不由眼眶湿润,声音中带了些哽咽。他自小父母离婚,他被帕育华家族接走抚养,后来又被送入了阿难拉达宫,在一群僧侣间长大。他的孩提岁月,他的记事时期,他的青少年时光,都是在这老者身边度过的,他早就把这位慈善宽厚的老人当做了自己的亲爷爷,现在听到老者这告别般的语气,不由心中一痛。
“人生在世,就是一场修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老者洞察世事的眼眸里。自然流露着对于后辈的宽慰和祝福,“阿察有自己的使命,总有一天会和阿赞离别的,也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聚的,不要太过于悲伤了。”
英素法的眼睛忽然湿润了,他垂下眼睫,遮盖住毫无预兆就擅自出现的泪意。尽管自己早就知道这阿难拉达宫只不过是一个起点,而不是终点,但此刻的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情绪。过了好一会,英素法才缓和好了心情,慢慢点头道:“阿察记住了。”
见他收拾好了心情,僧王顺善加拉才含着包容一切世情的笑意,慢慢拿起那串钛晶手链,亲手给他套上:“阿察喜欢吗?”
有些钛晶中的金属钛板围绕着根部,形成了放射状,于是整个金黄色的璀璨晶体就如同绽放的花一般,被人称为钛晶花。而这一串珠链上,每一颗钛晶珠子,都是一颗钛晶花,白色的晶莹剔透。金黄色的花形璀璨耀眼,在灯光下闪烁着强烈的猫眼效应,令人沉醉。
钛晶花不难得,但是这么多同样大小同样花形的高档品足够难得,英素法一眼看去,立即就知道这串珠链价值不菲:“很喜欢,谢谢阿赞。”
“喜欢就好。”老者听了他的回答,整个面上都带着欢喜的笑意,连皱纹都舒展开来。此时他的眼前浮现了那个四五岁孩童模样的英素法,也是和如今眼前人一样的乖巧懂事,他不由轻轻拍了拍身前人的肩膀,眼中尽是欣慰之色,“当年阿察刚来时,还没这个桌板高,没想到一转眼,阿察都已经这么大了。”
那时的顺善加拉也还只是副僧王,哪怕身边其他几位崇迪都是不赞许的表情,但他还是承应了帕育华家族的请求,将这个身份复杂的孩子收留进了阿难拉达宫里。当年帕育华家族的深意,顺善加拉不是猜不到,只是他到底不忍心见到那孩子咬着唇,如同被抛弃一般的神情。
这么些年以来,他悉心教导,陪着他一点点长大,看着他出落成今天沉稳卓越的模样。如今,帕育华家族二十多年的筹划已经成真,当年的那个孩子已经长成了眼前的亲王,并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