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邰兰,皇室就是不可言说的神明。
而这神明之中,又有虚实分明的界限,比如既有修提达这种毫无实权的空头亲王,又有英素法这般举足轻重的实权人物。
苏矜孟皱了皱眉,一边心生畏惧的同时,一边又不甘心地思索着:“所以,他不过比你大了几岁,出身好了那么点,就真的和你有这么大的差距?”
“早在英素法没有出生的时候,这一切都被定下了。”修提达也算是酒后吐真言,把只有核心皇室成员才能知道的秘密,都彻底掏了出来,“你可知道他名字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素察昭法’,意为整个邰兰最尊贵的人。”等不及苏矜孟的回答,修提达就惨笑说道,“因为,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当年的僧王帕拉尔曾经下了个预言,说他会是邰兰七世国王英侬荣的转世,也就是老头子前面的、前面的、前面的,那个邰兰国王。”
尽管国际上对于已经过世多年的英侬荣不再关注,可他到现在都一直活在,上至皇室下至平民的每个邰兰人心中。
在他执掌邰兰之时,无论皇室还是国家都正处于风云飘摇之中,前者面临被废黜的风险,后者即将迎来被吞并的生死关头。
而不被任何人看好的英侬荣,则硬生生在这重重困境中走出了一条令人不可置信的道路,一边令邰兰国王成为了最有实权的存在,同时也将当时的邰兰推到了历史上的巅峰。
英侬荣的执政时期,特别是中后期,被称为整个邰兰的黄金时代,到现在都是邰兰历史上最辉煌的时刻。
也所以,当还没出生的英素法得到了帕拉尔的批命后,他就注定了,会成为和自己天差地别的存在,哪怕此时心头已经浓浓醉意,修提达刻在骨子里的认知,也依旧牢牢记着这一点。
“因此,英素法无论是在皇室中的地位,还是在普通民众中的地位,都不是一般的高。”于是,对着面露不解之色的苏矜孟,修提达不禁再三强调道,“所以,只要你身处邰兰境内,就千万不要想着去对抗他。”
那如果身在邰兰,却不是邰兰人,会不会还有一线生机呢?苏矜孟的疑问并没有说出口,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心心念念的阿肆,却已经将他的疑惑付诸于行动了。
“我想,你需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并不是邰兰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青年也不再掩饰眼中的微微讽意,“所以你们邰兰的法律,对我而言,并无参考价值。”
“如果我在邰兰做了一些,被你们法律认定为违法的事情,根据邰兰现行的外交政策,你们需要和星洲政府协商后才能给我定罪。”无视英素法此刻可怕的眼神,青年眸光淡淡道,“何况,我还享有外交豁免权。”
“如果亲王殿下有空的话,可以去翻翻,前不久星洲驻邰兰大使馆的成员变动通知。”方才的一番激斗,额前溢出的汗水将青年的发丝都浸湿了,但他只随意用手拨弄了几下,清润的眼中尽是一派笃定之色,“不出意外的话,星洲驻邰兰大使馆代表团的最新成员名单里,已经有了我的名字。”
“按照国际法或有关协议,外交豁免权包括司法管辖豁免、诉讼豁免、执行豁免。准确来说,就是外交代表人身不受侵犯,不受逮捕或拘禁,驻在国司法机关不对外交代表进行诉讼程序、不审判、不作执行处分。”随着青年云淡风轻的言语,英素法的眼里涌现出越来越危险的黑暗光泽,“所以,除非亲王殿下甘愿承受国际法庭和舆论的制裁,也承担得起这些代价,否则,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
“什么时候?”英素法喉头微动,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两个月前,当我决心来邰兰的时候。”青年的面色还是往日一般的从容和镇定,看不出半点波澜。
“阿肆的准备可真周全。”英素法发出一声惨笑,“但是,如果我真的执意要让你留下来呢?毕竟眼下,你所在的这偏土地,还是归属邰兰所有。”
一片死寂的沉默中,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但无论是谁,都没有半点退让的心思。
事到如今,双方都已图穷匕见,很难再善了了。
“星洲那边的外交人员身份,想必是你通过凌家拿得到的。”英素法忽然冷静下来,脑中一片清醒,“但是我想,阿肆,你既高估了凌家对你的真心,又低估了我对你的执着。”
“这世间一切种种,私人之间或许还有真情,但到了凌家这个级别,或是国家之间,都只能靠利益驱使。”略一分析,英素法几乎是在瞬间就忽然发现了眼前人的劣势,“只要我开出足够的价码,我相信凌家并不会拒绝让你长留邰兰的请求,毕竟,令尊大人可是连让你进入凌氏集团的心思都没有。”
“至于星洲,那就更容易了。只要凌家默许,它就绝对不会拒绝来自邰兰王储甚至是国王的,一个私人请求。”无视眼前青年渐渐苍白的面色,英素法含笑慢慢说道,“所以,阿肆,你的挣扎是没有用的。”
“因此,我就要乖乖听你的话,放弃自己的人生,永远呆在这里?”不知是隐怒,还是激动,青年苍白的脸上,泛起两团薄薄的红晕,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