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舞影跑了。
这是江浅书醒来时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情。
起初他望着空着另一半床榻以为自己又作了一场梦,但怀内残留的真实触感以及陌生的环境却在述说昨夜的疯狂并非是虚幻。
他知对方不愿见她,因此在买通老鸨之后便用红布罩上了她的双眼。
火红的布条配上白皙如雪却染上绯红的面颊,使得这位平日集张扬与冷淡一体的女子比以往更加多了几分欲态。
那身躯摇曳的模样与整夜出现在他梦中的妖精别无二致。
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清楚地记得这人是如何因他而颤抖,又是如何因他而低泣,而每一个细节都是无比清晰。
而他也因对方的反应而兴奋,因她的不知情而愤怒。
在这样的情绪之下,那一滴眼泪更像是让她心软的恶作剧。
若是不能使裴舞影心软,迟早有一天,她还会像昨晚那般拒绝他,投向别人。
江浅书慵懒地侧过脸,感受着鼻尖萦绕的气息,深呼吸几次后这才缓缓起身。
昨夜沉睡之前他还恶劣地想过,若是裴舞影醒来后发现是他会有何种表情,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跑了。
呵,能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跑走,他算是头一个吧。
江浅书唇角微微勾起,带起了点点餍足的笑意。
且随她吧,只要江南堂还在,落跑之人迟早会回来。
至于他,无底的贪欲不过是得到了短暂的缓解。
带着这样的想法,江浅书拜别了蒋捕头,替裴舞影领了赏金便回到了江南堂。
江南堂内外对于裴舞影的消失已经习以为常,因此在看见江浅书回来后也没有过问一二,只是各司其职忙碌。
而羽十一也因为青簪的离开挂上了停业的牌子,楼中也相较于之前冷清不少。
江浅书替裴舞影简单安排了一番后就将自己关进了院中继续练剑。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一连几日都不见裴舞影的踪迹,江浅书终于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就在他决意寻人时,一位不速之客却到访了。
“哟,小浅书。”
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江浅书收了剑,发现叶令正拎着一个酒壶,背倚着门框向他招手。
“见过叶堡主。”
叶令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酒壶向他扔了过来。壶中酒在空中洒落,而壶本身则是以极快的速度向江浅书袭来。
“这可是上好佳酿,你可得尝尝。”
“多谢叶堡主好意,但浅书近日戒酒了。”江浅书说着脚底一转,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叶令眼前,他以极快的速度接住酒壶,而后手腕一翻一推,那做工精致的酒壶便转而向叶令飞去。
酒壶先高后低,竟然将洒落出来的酒悉数接了回去,一滴不落。
“这点倒是随了小影子。”叶令握住酒壶,仰面饮尽后问道,“你师父呢?”
江浅书握剑的手微微用力,却又面色如常的说道:“师尊有事出去了,不知叶堡主前来可是有事?”
“你不知道?”
看着叶令惊讶的表情,江浅书微微皱眉,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超脱了他的预计。
他在打量叶令时,后者也在观察他,见江浅书确实不知情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他:“这是几日前你师父飞鸽传书送来的。”
江浅书接过,取出后发现确实是裴舞影的字迹,这上面说她要去寻宝,因此拜托叶令派人来护送江南堂众人。
见她如此安排,江浅书面色沉了下来,他知道裴舞影一时半会是不会再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原本平稳的心境也起了波澜。
西北之行和捉拿采花贼事后,他眼中的裴舞影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存在,她会受伤也会中计,甚至...
江浅书坐不住了,他将手中信送回后难得急切地问道:“叶堡主可知师尊去了何处寻宝?”
听见他这么问,叶令挑眉,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后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是寻宝,那么人越少知道越好。”
江浅书呼吸停滞片刻,他低着头地挂上剑,说了一句“失礼了”就要出门。
叶令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给他让开了路。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跟急匆匆赶来的小婷撞上了。
“小婷?”江浅书将人默默推开半分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浅书哥哥!你快跑!去找裴姐姐!”小婷一脸急切,“剑..剑庄的人来抓你了。”
剑庄的人?来抓他?
江浅书面色一凝,追问道:“发生了何事?”
“楼外来了一大群人,他们说自己是剑庄的,要...要裴姐姐交出藏宝图和哥哥你。”小婷急得都要跳起来了,“孙长老带人拖住了他们,雅茹姐姐要我来传信。”
江浅书没有说话,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小婷更加急了,她伸出手就要去抓其衣袖。
然而却被对方轻飘飘地避开了。
小婷的手停在半空,一时间怅然若失。
江浅书没有理会她的落寞,只是在几番纠结后握紧了剑鞘对她轻声说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