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6月2号,天气晴。
到了六月天就开始热,教室里四只吊顶大风扇也散不去夏日的闷,有人可乐加辣条地吃着,再配上体育课很多男生打过篮球的汗味,教室里的味道蛮一言难尽的。
宋今词面不改色地抱着从英语老师那里拿来的卷子进了教室,这节是自习课,上课铃已经响过了,班长陈锦之正坐在讲台前写作业。
上过这节就放学了,早早收拾好书包的同学们早已按捺不住地在下面窃窃私语。
宋今词抱着卷子一组组发,第一排的同学们开始往后传卷子,底下就又响起一阵嘘声。
宋今词没理,发完卷子就从讲台上的粉笔盒里拿了根白色的粉笔。
讲台和黑板之间的距离蛮窄的,坐了个人就没法走动。陈锦之站起来让她,宋今词冲他淡笑了下就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英语作业。
再过半小时就放学了,宋今词看着手表表盘上转动的指针,知道自己这会儿是没法专注了,干脆先拿了语文的默写作业做起来。
这节自习课好像格外漫长,宋今词的英语单词都快抄写完了下课铃才响。铃声还没响完呢,只听得教室后面的门砰的一声,坐在最后面的两个男同学已经跑没影了。
宋今词今天也提前收拾好了,她背起书包要和李念念一块儿走,后座的陈锦之忽然问了句:“宋今词,你想去哪个高中?”
这个问题宋今词不是没想过,她的成绩虽然在九中名列前茅,但她知道放在全市范围根本就不够看的。毕竟九中的学习氛围几乎在全市臭名昭著,能去好高中的基本都是靠每年固定一两个的保送名额。
“再说吧,考哪儿算哪儿。”
“欸你问今词干什么呀,”李念念的视线在陈锦之和宋今词脸上转了一圈,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道,“你想跟她去一个高中啊?”
“念念,”宋今词知道不拦下她又得说上许多话,忙抓了下李念念的书包带,“走了。”
“欸,这么着急回家干嘛?”李念念嘴上这么说着,动作却也快了些。
宋今词今天走得特快,跟李念念推着自行车出校门的时候也没聊两句天,她回头看了眼,“临州市第九中学”几个金色大字已经有些褪色了。
她俩家不在同一个方向,在门口道过别就分开了。
宋今词骑车比平时快了点,夏日的热风擦过耳畔,也勾带着心中那点隐秘的期盼。
去她家要穿过条宽宽的马路,然后再是七拐八拐的小路,路边有种着蔬菜和果树的农田,玉米的穗子开始由青泛红。沿路回家还能看到勤劳的老头老太太趁着天色渐晚温度降下来些在田里劳作。
家门口的李子树跟往年一样结了很多果子,还没到门口呢,就能远远看见大黄狗摇着尾巴跑过来。
“奶奶,”宋今词随手在大黄脑袋上摸了下就忍不住问道,“今天有没有快递?”
“有的,刚到呢。”
“饿了吧,晚上我蒸了玉米,”罗爱珍回屋拿了份EMS出来,“是你上次买的水果玉米的种子种出来的,我给了你隔壁彩娥姆妈一袋,她上次还说这种玉米甜呢。”
宋今词点头应是,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拆开前她飞快地看了下上面的寄出日期,是昨天。跟以前无数次一样,都是每个月的一号。
快递袋里跟以前一样装着张写了字的纸,她拆得太快,以至于不慎从里面掉下来两块东西,还没来得及捡大黄马上拱过来嗅了嗅。
“大黄。”
宋今词连忙把大黄拨开,捡起来一看是两排外文包装的巧克力。
“奶奶,我先上去放下书包,”宋今词攥着那纸,见罗爱珍站在边上看着她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等会儿再来吃晚饭。”
宋今词上楼梯都是用跑的,她一进到房间就把门关上。
来到桌前宋今词才小心翼翼地把纸展开,那纸应该是从顾河洲的笔记本上随手撕下来的,她拉开抽屉,里面放的都是这两年顾河洲的来信,各种样式的都有,A5的,B5的,活页的,还有线缝本上撕下有边缘的。
信上的字迹端正好看,字数比上一次要多一些,有两句话了。
【马上中考了是吗,吃好点,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回信。
出差看到的巧克力,顺手买了两块,也不知道会不会化。】
顾河洲在信里的口吻总是很随和的,就像隔着一张信纸在聊天。宋今词知道顾河洲的信就意味着一号到账的那笔生活费,顾河洲从来不会在信中提钱,只通过这种方式委婉表达。
如此已经快两年了。
宋今词把那张纸放到抽屉里,她又想到十四岁那个无助的自己。如果不是顾河洲,她应该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毫无顾虑地念书。
宋今词的爸爸老早就没有了,那个时候监控不像现在那样普及,司机肇事逃逸到底也没找到,家里花掉很多钱治病还是没能留住爸爸。
十四岁之前她还是有妈妈的,后来妈妈变成了别人的妈妈。宋今词从来不怪她妈,这个可怜的女人已经够苦了,没必要再牺牲掉她的后半生。
从那之后就只剩下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从来没读过书,只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