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格雷琴听不到任何有狄恩文森特的事情,就连在她回来的途中,那些被立在路边的女巫坟墓里传出的也不过是劝阻的声音。
这些罪恶深重的女巫没能得到轮回转生,她们永远留在坟墓中窥视世间变化,而她们也是格雷琴的见证者。
“你不该回到这里来。”
从没人能改变格雷琴的命运,无论是被父母抛弃,与狄恩文森特相遇,都是注定。
没人有资格对格雷琴的选择指手画脚,就连这群被称作百事通和现实之眼的女巫也不能。
“混血不该违背亚伯。”
格雷琴从没想过违背亚伯文森特,即便他将格雷琴驱逐,不让她去见遍体鳞伤的狄恩文森特。
“离开,这是属于吸血鬼的地方。”
“吵死了……”格雷琴扶着一块爬满青苔、已经看不清碑文的石碑,冲聒噪不安的女巫低吼。
泥土深处窸窸窣窣的声响夹杂着叹息与尖锐的嘲笑,她们的白骨在格雷琴脚下窃窃私语。
“太猖狂了,区区一个混血。”
“那个文森特的血液太野蛮了。”
“像极了像极了,这混蛋语气。”
“闭嘴!”格雷琴像一只被踩到尾巴而气急败坏的落水狗,“可恶,你们这些叽叽咋咋的东西!”
一只白骨从地下探出抓紧她的脚踝,尖锐的骨刺刺进厚重的靴内。
“不要回去了,混血。”
吸血鬼已没什么可忌惮的,无论是地下的狄恩还是继承他的格雷琴。
格雷琴当然知道,所以她在被吸血鬼发现前躲进了狄恩的房间。
狄恩名义上的起居室在古堡最深处,却依旧有月光能够透过严丝合缝的帘布照进他的床脚。
失血过多的格雷琴虚弱徒手翻进这间空闲近百年的屋子,狄恩活着的时候便不怎么住在这里,他常睡在古堡的随意一间屋子里,于是这里没有吸血鬼生活过的气息,也就没有狄恩的气息。
格雷琴环顾四周,小心翼翼从衣柜中抽出一件衬衣,用布料缠紧自己的腹部。
她不必担心突然从某个黑暗角落中窜出一只不待见自己的吸血鬼,因为没有任何一只吸血鬼敢踏足狄恩的领地,即便他已经不在。
狄恩那个继承领主地位的兄弟亚伯仍会坚持为他保留一席之地——更何况狄恩很有可能已经复活。
格雷琴根本不必去找狄恩的兄弟去质问,因为亚伯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他比起狄恩更像个正儿八经从模具里出来的吸血鬼,古板、优秀的继承者。
“你应该从正门进来,然后参见我。”亚伯说。
二人在黑暗中看清了彼此的模样,没有欣慰也没有怀念。
亚伯没有靠近格雷琴,他在打量如此狼狈的混血,他没错过鲜血浸透的衬衣和格雷琴苍白如纸的脸色。
格雷琴与离开时相比长大了些,她的外貌几乎没有变化,可眼中的苍老可谓日月可鉴。
“我不是你的吸血鬼。”格雷琴反驳道,捂着肚子的她发出嘶嘶的吃痛声。
狄恩不让格雷琴自称吸血鬼,他也从未让格雷琴吸食血液,他曾用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牙齿,说这不是用来咬破喉咙的牙齿。
亚伯沉默了几秒,格雷琴能感受他身体内躁动的怒火,或者是别的情感,比如看到间接夺取他兄长性命的人类。
亚伯说:“没错,你不是吸血鬼,就更不应该出现在这。”
“我回来这里是因为,”忍了一路的格雷琴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液,粘稠温热的血水弄脏这条价钱不菲的古董,而亚伯无动于衷,他等待她把话说完。
格雷琴抹去嘴角的腥臭,问:“听闻狄恩大人是否复活了?”
亚伯不知情是不可能,他向来未曾舒展开的眉头更加深,寒光溢出眼底。他不再刻意隐瞒,因为他早就听说格雷琴接触到知晓秘密的吸血鬼猎人。
亚伯冷漠地说:“这和你无关。”
不知是谁给格雷琴莫大的勇气冲撞亚伯,他挥手把她打到一边。
同样是狄恩教导过的孩子,与他相处百年来的亚伯更得真传,他的动作又快又狠,打得格雷琴措手不及。
“我是——我是狄恩文森特的孩子……我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
格雷琴跪在地上,哭了出来,几十年来的成长在面对熟悉的气味时却忍不住流了委屈的泪水。
“……是的。”即便不想承认的亚伯也不能否认,狄恩用自己的血液喂养了你,身为文森特家族第二代的吸血鬼竟然用血喂养人类。
亚伯双手握拳,他不再看着格雷琴,像是为了克制自己撕碎格雷琴的冲动,他回避了目光。
亚伯说:“无论是猎杀猎人,还是一直利用兄长的名字,”格雷琴感受的到亚伯的怒火,“我都尊重你的选择,即便你的行为给文森特家族抹黑,身为兄长的孩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等待格雷琴的回答,亚伯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不得不承认,你对狄恩文森特来说是特别的。”
这个特别的格雷琴,无论她对狄恩来说是软肋还是寄托,亚伯只希望格雷琴从没有存在过,或者是对狄恩不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