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圣诞节。
孤身处在异国他乡的赵延安早早起来,出了一趟门,又在厨房花了一整天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个生日蛋糕。
傍晚之际。
他将洁白的餐布铺在餐桌上,撒上红艳的玫瑰花瓣,复古的铁艺烛台挂着香薰蜡烛,印着并蒂莲的精美陶瓷餐具摆了两套。
系着红色蝴蝶结的昂贵红酒瓶斜放于氤氲着寒气的冰桶里,水晶灯下的高脚杯流光溢彩,两份西冷牛排皆为五分熟,中间空着的位置放着他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今天既是圣诞节,也是他的生日。
很早之前,他妈总是说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因为圣诞节寓意希望——他的降生给他妈带来了希望。
那他的希望呢?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的赵延安关了灯,孤独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拨通了说是回国参加哥哥婚礼,却再也没有回来的周江陵的号码——
嘟……
“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清透的嗓音熟悉又陌生,让赵延安的记忆回到了一年前的今天——他提着生日蛋糕和红酒出现在周江陵的公寓门口,心情既是激动又是忐忑。
他从十八岁开始,追着周江陵来到了这个国家。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喜欢开始把一颗心落在周江陵身上的——可能是哥哥和祈元叔订婚那晚,与他不熟的周江陵因爸爸的缘故毅然地追了出来,陪着当时失魂落魄的他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一路上绞尽脑汁地找着冷笑话逗他开心。
发现这些冷笑话进不去他的耳后,便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一路护送到他回家。
在那个他痛苦又无助的夜晚,安静且温柔地陪了他大半夜。
可那时候的他,心里只有祈元叔——祈元叔与哥哥订婚,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叫他痛苦不已,感觉像是要死掉一样。
他把心里的痛苦告诉了周江陵,周江陵却说:“少看点狗血剧吧小师弟”。
那时候他想的是心真的很痛啊,跟狗血剧有什么关系?
直到爸爸把他带去了学校,他又一次见到了周江陵。
他当时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周江陵是唯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也是在那一天,周江陵跟他说起了曾经的过往,那是一种他无法想象的日子。
任劳任怨的母亲被家中兄弟姐妹压榨,爷爷奶奶重AO轻Beta,不把Beta当人看,整天怒骂周江陵是个野种——那样一个乌烟瘴气的环境和因为Beta身份问题而受到排斥,让他想到了他哥哥赵延平。
他知道哥哥不受妈妈待见吗?
他是知道的。
从小就被偏爱的他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
没人告诉他这是有问题的。
可周江陵却说:“小师弟,比起你哥哥,甚至世界上很多人,你很幸运,因为你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上次我问你愿不愿意跟你哥互换身份,你贪心的回答说就不能都拥有吗?我告诉你,这不是可不可以都拥有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拥有的问题,因为人不是物品,而是有感情,有个人思想,不是你能掌控的。”
周江陵喝了口水,继续说:“像你这种生活在蜜罐子里的小少爷,压根儿就不懂什么是感情,只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喜欢的就想要拥有,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喜欢周祈元吗?喜欢到非他不可吗?如果用你一切来换,你愿意吗?”
“你不用急着回答。”周江陵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你现在还小,这个问题等你长大了,有了生活阅历,你再回头仔细想想我今天说的话。”
周江陵是第一个跟他说这些道理的人。
也是第一个教会他人要学会知足的人。
他慢慢学着去换位思考,才惊觉这些年,爸妈和他对哥哥究竟有多残忍,如果说爸爸是无意的忽略,那妈妈就是有意为之,而他,则是天真的残忍。
但他心里始终有个心结,这个结就是哥哥夺走了他最喜欢的祈元叔,让他放不下心结去道歉,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打扰哥哥。
为了不去想念祈元叔,他只能去找周江陵缓解心里的痛苦。
在那段时间里,周江陵慢慢成为了他的精神寄托,每每有一点开心或不开心,都会下意识去找周江陵——在一点点的相处中,他都没发现自己对周江陵的关注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畴。
直到他妈大闹学校,逼得周江陵出国。
“喂?说话啊?”电话那头的人久等不来他的开口,就催促了一声。
“是……”他收回思绪,张了张嘴,没有傻到去问对方为什么没有存他的号码,只是哑声说:“是我,江陵哥。”
“是延安啊。”话筒里的人似是叹了口气:“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紧张地问。
“今天?”对方顿了一下:“哦,圣诞节啊,祝你圣诞节快乐——”
“阿陵,我没带浴巾,你递一块给我。”
突然加入的声音让赵延安的心如坠冰窟,脑子里一片空白,连电话什么时